们也别怕,总要告诉你们两个的。现在不知道,以后进了宫也总会知道。”后半句却是对六娘九娘说的。
老夫人轻轻握住六娘颤抖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上盖住,拍了几拍。
阮姨奶奶转过身走到镜台前面,看着镜中的九娘,带着三分笑意:“好孩子,你听仔细了。我呢,自然是最恨孟家,才会来到孟家。至于你婆婆,我也恨过,不过如今不恨了,倒是很可怜她。你爹爹,若不是我生的,又是谁生的?只是他不曾叫过我一声娘而已。”
九娘凝神注视着她依然窈窕绰约的背影。
阮姨奶奶轻声道:“玉郎啊?他自然是琴娘的哥哥,我的侄子啊。”
九娘转身看着老夫人。梁老夫人点点头:“不要紧,阿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九娘屈膝一礼后,想了想才说道:“既然姨奶奶认识定王殿下,想来您也是宫中的旧人。可是阮姨娘嫁进来的时候,从没有哥哥来过。纳妾文书上面,阮家也只有一个老母亲,没有哥哥。这位郎君,虽然五官和姨娘很相似,可所作所为,却不是姨娘的哥哥会做的事。”
“哦?你为何这么说?”阮姨奶奶轻轻勾起嘴角。
九娘眼神清澈,轻声道:“若他是姨娘的哥哥,早就该露面了,有孟家在,不至于去做伶人。若他是姨娘的哥哥,又只是伶人,不会有那样的手段能将莺素安□□家里来。若他是姨娘的哥哥,骨肉相亲,他不会送四姐给吴王以结交蔡相,还不怕四姐告发他,甚至他就是要四姐告诉婆婆。若他是姨娘的哥哥,更不会结交程家,控制程大郎,损害九郎十郎的前程。姨娘的一个哥哥,为何要谋财谋权呢?他到底要的是什么?九娘想不出,所以,还是得问个明白:他既然不是姨娘的哥哥,究竟和我们孟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又只盯着木樨院呢?”
阮姨奶奶意味深长地笑道:“小九啊,我的玉郎,怎么会看得上小小的木樨院呢?小小的孟家呢?孟家算什么?他才不放在心上。”她偏过头看了看老夫人,眯了眯眼:“原来太后娘娘看中的是这个聪明孩子啊?”她掩嘴轻笑了两声,咳了起来,歇了片刻又笑道:“不对,高氏最恨长得美的女子,看来,她还是选了六娘?”
老夫人喝了一声:“眉娘慎言!”
阮姨奶奶理了理精白宽袖,瞥了贞娘一眼:“怎么?是又要掌我的嘴?还是又要以大不敬为由赐我鸩酒?老定王殿下可还看着吧?”
六娘九娘都怔住了。九娘心念急转,大不敬?赐鸩?定王?一些宫中旧事秘闻浮现,忽然隐隐有了个极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却连她都不敢深想下去。
外间传来几声闷雷,跟着就是沙沙细雨声。立了秋以后,一阵雨,一阵凉。屋子内却毫无清凉之意,九娘背上沁出一层细汗。
阮姨奶奶随意地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是在云中飘过一般轻盈无声,又似猫一般慵懒随意。
屋内静悄悄的。
九娘看着梁老夫人鼓励的眼神,咬了咬牙,又朝阮姨奶奶福了一福:“不管他是谁,不管为了什么。姨奶奶,木樨院和阮家也割不断一份血缘亲情。还请姨奶奶衡量再三,莫给孟家带来灭顶之灾。”
阮姨奶奶在妆台前停下来,拿起玉梳,轻声笑道:“小九你真是有心。现在后悔了吗?阿梁,玉郎让你害怕了吧?高氏是不是也害怕了?”
贞娘立时跨上前一步。老夫人抬起手:“眉娘,我们相识多年,当年你救了我儿二郎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我和你互不相欠。你若再不迷途知返,为了孟家,我也只好断尾求生了。”
贞娘默默退了回来。六娘手心里全是汗,既想知道得更多些,又害怕知道。
阮姨奶奶咳嗽了几声,叹了口气:“是啊,你我当年也算是有缘人。造化弄人,殊途同归。你是为了孟家?还是为了高氏?断尾求生?可惜杀了我也未必有用。你对高氏忠心耿耿到把孟二孟三两条命赔上了,还把自己一辈子都赔上了,我很可怜你,早就不恨你了。你我都不过是尽忠而已。可是,阿梁,欠的债总要还的。”
老夫人心口一窒,合了合眼。六娘赶紧扶住老夫人。
阮姨奶奶又叹了口气:“那些陈年旧事,早已经腐烂不堪,谁还记得?谁还敢记得?不过提一次恨一次罢了。只是高氏用足你一辈子还不够,连孙女们也要用上。若是玉真当年有她一半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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