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夜没睡,我去给你下碗面吧?——嘤——”却已经被丈夫抱紧了堵住了嘴,不由得两腿发软靠在他胸口。
似乎感觉到陈青和平时的不同,魏氏摸索着,将他的手用力拽到身前,摸了一摸,触手冰冷,掌心满是细汗,多年没有这样了,还是以前在秦州上阵回来才会如此。她心中一疼,又怜又爱,尽力后仰微微推开他问:“你,你今夜杀人了?”
陈青深深看着她,慢慢反过来捉住她的手,拢到背后抱住自己的腰,摇摇头:“不曾。想杀,可惜只是射伤了而已。”
魏氏正想好好和他说几句。陈青却已用力将她搂紧,似乎恨不能将她融入自己骨血,低下头一张口含住了她的耳垂,片刻之后模糊不清地呢喃道:“想要你,娇娇,我想要……”
魏氏忽然被丈夫这般叫出闺中小名,那敏感处又被他含在唇舌之间百般吮咬,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更是疼惜他,眼中一热,含着泪紧紧地抱住丈夫的背,一口咬在陈青的肩颈上,含糊地“嘤”了一声。
屋内的藤床吱吱响了许久,忽地传来刺啦一声,魏氏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纸帐——”却又没了声音,只余那毫不克制的喘息声和极力抑制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在犹自哗哗的雨声中热透了残暑,熏透了一室。
天色渐渐亮了,大雨也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残风细雨苟延残喘不肯离去。魏氏背靠着陈青的怀抱,轻轻抚摸着丈夫那总不肯离开自己胸口的一双手臂。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他带着微汗的肌肤冰凉,手臂上的伤疤,有着跟旁边肌肤不同的触觉,有的还微微凹下去一道,似乎隽刻着往日刀-剑划过的痕迹。她就这样一下下地如羽毛掠过,不知疲倦,像是安慰,又像是爱抚。
陈青的手臂忽地紧了一紧。
魏氏嘴角微勾,手掌轻轻按在他手臂上,拍了几拍:“我在这里,在这里,我在,你好好睡。”
两只手臂却箍得更紧,陈青将下巴搁到妻子的肩窝中,蹭了几下。肌肤是冷的,呼吸却灼热。
魏氏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他的大手里,挠了挠他的手掌心:“没睡着?还是有话要跟我说?”
陈青嗯了一声,半晌才说:“太初和九娘的事,恐怕得先放一放。”
魏氏手上一停,叹了口气:“我昨夜才同程氏说了下草帖子的事呢。”
陈轻轻青握住她的手:“太后要选孟家女进宫。”
魏氏吃了一惊:“啊?!不是说只会选武将之后吗?”
陈青苦笑了一声:“我们都忘记他家老太爷是六品武官致仕的了。”这位孟老太爷二十几年来被太多人遗忘了。
魏氏沉默了片刻又问:“可九娘年纪那么小,怎么也不会选到她的吧。”
陈青拿起她的手亲了一下:“不是这个缘由,若是太后选了九娘的姐姐入宫,六郎就也有了机会——”
魏氏明白过来:“那就要看九娘到底喜欢谁?”
陈青也犯愁:“是啊,她实在还太小,怕还没有这种心事。太初想说等个两三年再说。只怕孟家等不及,六郎也等不及。”
魏氏问他:“今日九娘要和我们一起去福田院,要不我试着问问她?”
陈青犹豫了一下,抱紧了妻子说:“也好。”
魏氏轻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你可满意?”
陈青叹道:“太初能娶到九娘,陈家无忧了。咱们就找个山青水绿之地养老,对了,回秦州可好?还能陪陪元初。不如就住到麦积山下,买几亩薄田,给你养几条狗,我种地你织布,什么都不管了。”
魏氏轻轻翻过身来,搂住丈夫的脖子:“好,只要跟着你,去哪里都好,做什么都好。”
陈青密密地吻着她的眼睫,忽然轻声说:“十日后我出征两浙,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让太初留在家中照顾你。”
魏氏眼睛一睁,虽然隐隐有了预感,此时亲耳听见,还是心口被重重撞了一下,眼睛立刻起了雾。陈青亲了一下她的眼睛:“乖,放心,我这次一定不冲在最前面,还得回来给太初娶媳妇呢。”
魏氏眨眨眼,把泪忍回去:“嗯,好,我给你送行,像以前在秦州那样可好?”
陈青将下巴搁到她额头上,闷笑起来。
魏氏被他震得一抖一抖的:“你笑什么!?”
陈青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啊,只是不知道我家娇娇的红衣可还在?烈酒可还在?秦州小调可还在?”
魏氏抬起头,痴痴地望着丈夫,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在!在!在!都在!”
陈青看着她,手臂搂得更紧,头低了下去。魏氏极力仰起头回应着他的热情。
一声低低的呢喃响起:“还想要……”
“嗯”唇齿间那一声低不可闻……
流光飞舞间,浮生千重变,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尽缠绵。
大雨终于歇止,无数人彻夜不眠。汴京城也筋疲力尽地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