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居开业, 那是件大事, 长安城很多名流争相前往,一时人满为患。赵阿三与罗玉霜分掌前堂后院,但这长安成勋贵世家多, 有钱的人更多,明明这个茗香居已经是江陵城两倍的规模, 比最大的酒楼还要大,就是塞不下那么多人。
这本该是件好事,可权贵多了,座次安排便有许多讲究, 稍微一个不留下便会得罪了人,吃力不讨好。很多口碑不错的店铺在长安城无法立足, 最大原因便是不能权衡权贵。
罗玉霜和几位小娘子好歹也是在太子府待过的, 对这些心里还算有数, 可也不知道今天这些勋贵子弟是不是商量好了,竟然都来抢花园中的水榭楼台。
花园中就十几座水榭楼台,阿璃早就将等次划分好,不止价格要配得上, 身份更得配上。
袁兵的父亲是侍郎,他是袁侍郎的老来子,从小就宠得无法无天,在外头惹了事, 都有老子替他扛着, 行事便越发嚣张跋扈。一个小小的茗香居, 就算声明在外,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茶楼而已。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他袁公子上门,别人就该跪舔,岂有将他拦在外面之礼?
“你们茗香居是不是狗眼看人低,也不看看爷是什么身份,竟然敢挡爷的路。爷来捧场,那是给你们长脸,别给脸不要脸,滚开!”
他旁边的刘晖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前几日我们才招惹了晋王和顾侯,今日别闹事。”
袁兵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们说得厉害,不也没把卢安怎么样么?”
卢安脸上一阵清白,早知道他就不来了。他父亲只是个小吏,门第衰落,而他两次科举落地,至今也没能博得一个功名。幸好认识的几位好友身份都不低,家中父兄不是官居三品四品,就是有爵位在身。想着以后等他们得势,也能拉自己一把,结果,他们还没得势,倒时不时让自己来当这个替死鬼。
三日前在梅园,明明是陈宏下的药,他们几人非逼着他承认是自己下的。今日再在这茗香居若闹出个好歹,只怕最后还得自己来扛。
卢安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低头垂眸,一句话不敢说。袁兵鄙视了他一眼,就这个怂样儿还想跟他们混,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袁兵在外没受过气,面前这两个小娘子越是不让他们去花园,他便更要去。
“你们可知道,今日我宴请的是谁,陈国公世子,那可是顾侯未来的小舅子,还不给我滚开?”
章娴的铺子跟茗香居连在一起,因为她风寒还未好全,崔茹月便自告奋勇接手了那头店铺的事,还有江勉在,自是不需要她担心,所以她便过来这边问问阿璃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结果就听得这话。
她将这三人打量了一眼,这不正是三日前想借药性对她意欲不轨的无耻之徒么?她本无意与这种畜生说道,可偏偏这个畜生说陈宏是顾臻的小舅子,这,她可就不能忍了。
章娴笑眯眯地走过去,“几位好兴致,闹完梅园闹茗香居,你们可知茗香居是谁开的?”
一看是她,卢安竟然打了个寒颤,又往后退了两步。刘晖算是个正常人,一听章娴这话便意识到这个茗香居怕是有些来头的,便选择以静制动,只有袁兵冷笑出声:“你个商户女少在这里唬人!上回没得到教训,今日竟敢还出现在爷面前!茗香居是什么来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爷是什么来头。礼部侍郎袁冲是我爹!太子身边最宠爱的女人是我姐!就算爷今日在这里办了你,也没人敢说一句!”
上回在梅园没得到乐子还被晋王教训一顿,后又来了个顾臻,简直吓得他小命没了半条。
晋王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是个讲人情世故的,只要父亲还任礼部侍郎,姐姐还在太子身边,晋王就会放他一马。可那顾侯不一样,那可是六亲不认的主儿,谁若得罪他,谁就得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拿命去换。幸好陈宏机智,及时说服了卢安这个废物来当挡箭牌,才让他们免于遭受顾侯的凌迟。
不过,也幸好崔茹月没什么事,顾侯要借机发作也发不得。这也让他意识到一点,这个章娴虽然在镇远侯府的侯夫人有点交情,但绝对不止于让顾侯为她出手得罪权贵的地步。
那日受的委屈惊吓,今日他非得讨回来不可!
袁兵的眼神透着危险,章娴却视若无睹,只指了指那牌子:“上面写得清楚,这里只接待有才德之人。若说诸位身上的过人之处,除了无耻下作之外,恕我眼拙,着实没看出去有任何才德!”
卢安一下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刘晖面色沉冷转头低声吩咐他道:“去打听打听,这茗香居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个叫做章娴的女子竟然敢当众骂他们,以得她的冷静智慧,断不会做这么意气用事惹祸身上的事,这分明是有恃无恐。
袁兵被骂得双目赤红,勃然大怒,“你这个贱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袁兵作势要揍人,章娴好心提醒他:“你动我,可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袁兵果然一愣,随即想起一件事,将章娴打量了一翻,冷嗤一声,“你该不会认为跟晋王睡了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吧?若真是如此,此刻你也不该在这里而是在晋王府!”当他傻啊,用这个来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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