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随性的,不会计较你失礼之举。”
陈芝华对崔茹月的忍耐力有些鄙薄,眼神姿态更透出一份高傲矜贵,喝了果饮,轻轻抹抹小嘴,启声道:“阿娘从小便教导我女子在人前一定要端庄,才能想得对周遭人的尊重,我,只是习惯了而已。”
崔茹月好像翻她一个白眼:所以,你是在骂我们对人不敬么?
可他们这几个人都相互不敬着,你一个人在这端端庄的架子,不觉得是在故意膈应人么?
若是身份比他们都高,自然是该屈从一下,可你陈国公嫡女,连我这个世家女其实都是比不过的,唯一能压压的也就是我表嫂和章娴。若没有比你身份高的晋王和我表哥在,你这样或许还有点说头,他们都不介意,你一个人在这较劲,这不是作得慌么?
众人在坐,自然是听身份最高的那个人的,可今日这李元也是有点抽,这种时候,只要他一句话,陈芝华就不会以势压人,可他就是屁都不放一个。反而似乎还在看好戏。
“尊重这种东西是由心而发,若心中不敬,架子端得再好看,那也是大不敬。”章娴突然幽幽接了这么一句,她也不看陈芝华,就跟自言自语一样,接完话,还给阿璃倒了一盏温好的酒,还夸赞道:“这酒醇香,却不罪人,县主可以多喝一杯,还能暖暖身体。”
这就是用实举证明何为尊重。
两句话之间几乎没有间隙,又没看着陈芝华说,陈芝华想插嘴都插不进去。
直到此刻李元才觉得这个章娴怪在哪里:她似乎一直在护着阿璃这只小狐狸。明明顾臻就在旁边,阿璃需要她护?
可她就是护得理所当然得心应手。
之前两次说起绿茶的事,大概也是这个缘故,因为他拿到阿璃的好处,却不给阿璃办事,就该被奚落。
堂堂一个晋王,当今圣上最宠的皇子,在她眼里竟然不值一罐绿茶。
李元顿时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将自己的酒盏放过去,“既然这酒如此好,我也想喝一盏。”
章娴果然愣了一下,甚至还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他。但最后终究是没有拒绝,只是在倒酒时,分明小心刻意了一些,倒出来不足半盏,嘴上还说得甚是好听,“这酒虽好,但晋王还是不要贪杯。”
李元早就看出这壶酒没剩下多少了,她自己也舍不得喝,就是刻意给阿璃留着的。
崔茹月就喜欢凑热闹,她是很少吃酒的人,看到晋王喝那酒便也将杯盏放过来,笑道:“我也想尝尝你手里那壶。你护得这么紧,味道一定与众不同!”
章娴笑容浓烈了几分,几乎是用诱哄的语气说道:“你年纪还不到十六,酒要少喝,不然对女人不好!”
话说得十分语重心长,崔茹月呆了呆,“是这样么?”
章娴笑着点头。
想来章娴应该不至于会舍不得一口酒的主儿,她姑且就当善意的关怀信了——她可是一直很通情达理的!
阿璃看到章娴这吝啬模样,忍俊不禁,其实这是她们俩一起酿的果酒,酿过很多种,就这种味道最是美味宜人,只可惜就是少了些,每次喝也只舍得取一壶,平素顾臻想喝,章娴都是不肯给的。
几人的宴席直到午后才散。顾臻要带阿璃回去睡午觉,便也不多耽搁。
起身时,陈芝华觉得自己的腿几乎要断了。
中途也不是没人给她台阶下,可她脾气上来,那根筋就是这样拧到底。崔茹月好心扶她,她还很傲气地说不用。
崔茹月撇撇嘴,懒得理她,可这位腿这样跪着根本走路都不稳当。路过花园小径时,一个趔趄,直接朝前面扑去。
顾臻和李元是走在最前面的,阿璃和章娴相携走在他们后面,崔茹月去摘梅花了,就剩陈芝华一个人在最后面。
结果她这一仆,准确无误地朝向了阿璃,顾臻听到动静救援不及,李元也吓了一跳,只有跟阿璃在一起的章娴借势挡了一下,噗通一声给扑下了水。
陈芝华摔在地上,顾臻已经扶住了阿璃,李元将整个过程看得清楚明白,站在水池边看着从水里扑腾出来的女人,饶有兴味地多看了一眼之后才伸手去拉她。
这池水不算深,站起来的话是淹不死人的,但是,现在可是下雪天,章娴一落水,冻得直打哆嗦,之前那种怪异的气势散了个干净,就少女天生的柔嫩脆弱。
“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芝华终于从地上爬起来。
她再不待见阿璃,却也不会为了整阿璃让自己摔得这般难看,从她的价值观来说,阿璃不配。
但反过来说,明知道自己会摔那一跤,顺道将阿璃带下水,有比自己更狼狈更凄惨的,自己摔跤便也不显得太丢人。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章姑娘这一身水,得赶紧换下来!”
章娴冻得根本走不了路,李元作为这梅园的主人,自然该负全责,腰身一弯,道了句“失礼”,便拦腰抱起了章娴,快速往暖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