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你能干!她们被赶出去那是她们没本事。”
罗玉霜又笑了,这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们不是被赶出府的,只不过没熬过来,死掉罢了。”
罗母嘴唇抖了一下,下意识地不想听罗玉霜再说下去,“我看你这些天一定是累了吧,娘给你倒水喝!玉涵,还不给你阿姐倒水来?”
罗玉涵瞥了一眼,“阿娘不是说端茶递水这种下贱货都是女人干的么?”
罗母愣了一下,竟然也不生气,反而要自己去倒。罗玉霜却拉住她的手,跟魔怔了一般,继续说道:“你知道女儿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刚进府我就染了风寒,怎么治都不见起色。同屋五个姐妹,管事的不想我传染给其他人,本是要把我丢出去的。那时正置隆冬季节,若丢出去,只会送死。后来是屋里年纪最大的姐姐求着把我送到柴房,由她亲自照顾,我才捡回一条命。然而她,因为年纪十四了,要去帮太子殿下招呼客人,那一晚离开,就再没回来……”
罗母觉得额头出了一层冷汗,结巴道:“许、许是被哪位达官贵人看上了,过好日子去了……”
“管事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后来我才知道,有三位贵人各选了一名婢女下赌,谁绑着石头在冬日的池塘里待得越久谁便赢。另两人幸运,受不住求饶便被人放过了,而她,无论怎么求,那人都不同意她上岸,最后活活冻死在结冰的池塘里,尸体被抛到乱葬岗,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罗母吓得一哆嗦,腿都软了。
“阿娘还觉得太子府那银子好使么?”
气氛一下沉默得可怕,罗母看着自己的女儿,头一回觉出了陌生。是啊,他们本来就该陌生的,送她走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如今已经十□□的年纪了。这些年,都是跟她相依相伴的只有一个儿子而已。
“阿娘,你别被阿姐唬着了!她就是看上了那个屠夫,才跟你说这些,不想留在这些府上当奴婢罢了。”罗玉涵很是不以为然,丢了一颗花生在嘴里,拍了拍手道,“做奴婢难免受气,阿姐你也太娇气了……”
“是啊,玉霜,你弟弟才十五,还没考上功名,你就辛苦一下,等你弟弟靠上功名,倒是忘不了你的好。”
罗母这样说时,罗玉涵还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这个姐姐,给人当奴婢的人,说不定还被达官贵人怎样玩弄呢,他是很不屑叫她一声姐的,若不是这些年都用了她的钱。
他是读书人,自有一番清高自傲在。
罗玉霜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那晚连饭都未吃一口,但两位至亲的亲人却大快朵颐,反而说她年纪这般大了,还耍小性子,是不知礼。
阿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夜看见这漂亮的小娘子像一下子颓废落寞得没了人样,忍不住将她那两个满面春光的亲人看了一眼。
罗母迎过来,“夫人驾到,可是有要事?”
阿璃单刀直入,“既然大娘不愿意将罗姑娘嫁给到这穷乡僻壤,我也不好强求,这里有几户人家正要想要买个漂亮知礼的姑娘,我便带过来。”
阿璃突然出现在这边,其他几位姑娘以及家人听得消息也都出来了,乍然听得这话,另七位一同来的姐妹一时急了。
“夫人这是要将玉珠姐姐卖掉?”串儿头一个跑出来,抱着罗玉霜,其他人也护在罗玉霜周围,全神戒备地看着阿璃带来的几人,以及罗母。
罗玉涵冷笑道:“你们叫她一声姐,她可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你们来替她做主!”
几位姑娘怒目圆瞪,却偏偏说不得,他们的父母兄弟也怕她们惹事,赶紧过来拉,只有串儿,压根不听父母的,两个弟弟也只得眼巴巴看着。
阿璃并不多话,只让来的这几位要人的各自说说买人来做什么,给什么价。
罗母一听,竟然都是些小门小户,最多一家买来做通房的也只是给了三十贯而已。
这些小户人家哪里比得上侯府大户,罗母当然很不乐意。直到听得巧云楼买姑娘的老鸨,愿意出五十贯钱买下罗玉霜,她的眼睛才微微亮了亮。
“那是青楼!”串儿怒火中烧。
串儿平素是个什么性子?有些羞怯温吞,但一旦有人触犯了她的底限,那就是一只炸毛的毛,以前在太子府也没少遭罪。
这一耳光不但抽在罗母脸上,更抽在她父母脸上,串儿的母亲何氏侧过头,擦了擦眼角。
罗母尴尬地看了一眼罗玉霜,“我这女儿好歹是读过书的,岂能去……”
“一百贯!”老鸨最会看人下菜。这种人她见得多了,出来卖女儿的,有些是生活所迫实在过不下去,而有些就是重男轻女,觉得女儿反正都是别人家的,还是赔钱货,不如卖出去赚点银子贴补一下家用。
罗母的声音抖了一下,但看到罗玉霜面无表情的脸,终究还是有些心软的。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过去十年,她过得那般辛苦,难道真还要将她往火坑里推一次?
这时,罗玉涵轻轻扯了扯母亲的袖子。罗母便又忍不住想,一百贯,足够给罗玉涵取门像样的媳妇了,还能剩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