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收买了街头的小孩子,你能未听见?呵,所有人都怕别人戳痛楚的,只怕这隐痛你藏在心里许久了吧,今天我就来敲打敲打。
“不瞒王爷说,寒寒早在阿月还待嫁时,就听见有此童谣生女当生柳家月,嫁人不嫁病璃王。当时寒寒只道是市井上的人为阿月惋惜,苦于自己无立场,而对方又是群孩子,心里虽心疼王爷的名誉被这样轻贱,却不好加以制止,只得回家告诉阿月,望她能以当事人的身份去打消那些人的想法,却不料我同她说时,她”
欲言又止,她看似为难实则在琢磨赫连尘的表情。
芸娘所住的院子位置僻远,要从正厅过去,少不得要走些府里僻静的小道。
白石小路旁是茂密丛生的两排小竹林,每丛绿竹上端被弯成了拱形互相绑在枝干上,让这条小路成了一个顶处呈拱形的隧道,绿意中带着些枯竹的微黄,别致清新。
阳光落进竹道中,光影斑驳。
赫连尘站定其中,身量修长,眉清目秀,绛紫色的蟒袍上的银丝暗纹被镀了细光,蟒纹泛起浅浅的光泽,脉络愈发的清晰,栩栩如生。
如画如仙的男人!
他美得那样的不真实,在那些缺隙中,仿佛一触即溃。柳寒寒呼吸一窒,她的心为他漏掉了半拍,柔光扑面,只觉如见神邸,全身上下都不禁卑微了下去,如若能得他,此生做何事她都愿意做。
她正不受控制的跳动着的某处这样对她私语道,她知道,她只能遵从,她不知道,至此之后,便是万劫不复。
“她说什么?”赫连尘开口了,唇色淡淡,眼瞳幽深,他一如既往的平静,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想的什么。
而柳寒寒却认为他是对柳月产生了怀疑与动摇的心,喜上眉梢,她打定主意乘胜追击添油加醋。
“她说那些人说得皆是实情,又何必去阻止,她就是要让王爷你听到,知道她嫁你有多么委屈,让你日后自觉地待她好。”
赫连尘转头向弯弯曲曲的竹道前面走去。笑意夹杂着些苦涩染上唇角,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他是高兴着的多一点,还是不快着的多一点。
那话当日大婚他听到时,便以为那是柳月跟他玩的把戏,如今知道是另有其人应当高兴的,但因柳寒寒最后那句话,他竟有些不快,柳月永远都说不出让他待她好的话吧。
柳寒寒见赫连尘转身似为不悦,抑制着喜色凄艾道:“王爷,此前寒寒一心以为阿月是爱极了你的,所以不忍她痛哭流涕,便让父亲在皇上面前把王妃之位说给了她,却未有想过,她竟是这样对王爷的,是寒寒看错了她,她爱的不过是王妃之位。”
她说着已经抹起了泪,在演技上的功夫那是得了柳相真传的,想哭便哭。
这赫连尘的秉性她还没摸透,但她自信男人嘛,哪里有能逃得过她这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的,见她流泪,必会上前抚慰一番的,然后,她就趁机...
她从不是个会拘泥于女德的圣女,想要的东西她一定要不择手段得来的。
可赫连尘却对她的嘤嘤低鸣充耳不闻,步伐从容,眼看他们之间已拉开了一长段的距离,赫连尘再走几步就出了竹道了。
柳寒寒怔了一下,手作拳,这竹道可是她特意选的,出了这里其它再无处好作隐蔽,万不能让赫连尘出去!
顾不上大家闺秀之态,她小跑上前追上了赫连尘,伸手一把抱住了赫连尘的腰,脸慢慢的贴上他看着瘦弱却无比宽厚的背,心猛烈的跳动着,好像要跳出了嗓子眼似的。
檀木的香气与四周竹子的清香相辅相成,漫进鼻息,只让人流连忘返。柳寒寒轻轻的嗅着,眉目里满满的贪婪,这个男人让她第一次有了动心的感觉。
赫连尘低眸看着锁在他腰上的手,剑眉微蹙,冷厉陡生,他抓着柳寒寒的手腕要挣开,但柳寒寒却不愿意,她收紧,怎样也不肯撒手。
“王爷,请不要让寒寒放开,寒寒自打见到王爷时,就知寒寒已放不开您了。”
赫连尘没有了动作,柳寒寒误认为他是动心了,她柔声一哼,媚声入骨,“王爷,寒寒要比阿月乖巧得多,如果王爷觉得寒寒好,寒寒一定会代阿月好好服侍,为先前草率的把王妃之位让出补过。”
指缠上赫连尘的玉带,柳寒寒也不觉心中羞愧,只想早些成为他的人,她什么都可以不顾。
赫连尘冷哼了一声,侧脸道:“柳家的大小姐美名在外,本王当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来也不过只是个风尘随性的女子,嗬,不对,本王高待你了,你对自己的妹夫都这样的急不可耐,罔顾常伦,你比那些醉青楼里的姑娘还不如。”
他的话像锋利的刀子一般深深的划在柳寒寒的每一寸皮肤上,她只觉得鲜血淋漓仿佛浸透了自己的衣衫。
脸羞得涨红,一直红到了耳后根,手一痛,柳寒寒撒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身后有绿竹架子做支撑,她就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他说她是是风尘女子?不,是比风尘女子还不如,她主动投怀送抱温香软玉地想伺候他,竟被这么羞辱。
没有人,到现在还没有男人敢这么说她!她又恨又羞,以致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竹枝扎上娇弱的背,也全无了痛觉。
“赫连尘,你如何能这样说我!”她的嗓音里都是愤恨与羞恼,想大声的嘶吼出却碍于周围会有下人路过被他们听见,压制之下喉咙里出现了苦意,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赫连尘冷冷的站着,整了整被抓得有些皱了的蟒袍,身上王者不可一世的倨傲与威严之气在长长的竹道里如回荡着的风,直让人觉得由心而生的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