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和嘉仇都没有睡着,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如同在黑暗中依偎在一起的幼兽,跟随着彼此的呼吸而呼吸着。
天色慢慢亮起来,我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红红的血丝,和第一抹朝阳的身影。
爬起身,嘉仇一用力,也将我拉了起来,口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走,去洗把脸,我给你做早饭去。”
掩上门,我脸上无意识的笑容瞬间消失,怔怔地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半天都挪不开眼睛。
扭开龙头,自来水哗啦啦地留下来,我将脸放到水流之下,任由它们在我的眼皮缝隙和每一个毛孔上奔跑游走,然后直坠地心。
水池的水越来越满,我鼓着双颊,紧闭双眼,模模糊糊中有个小小的念头从脑海中飞出来。
走吧,说不定我不在了,章建松他们就不会再有理由纠缠嘉仇了……
小小残念变成了一个小飞虫,在我眼皮上不停扑闪着翅膀,从薄薄双翼上撒落下荧光色的粉末,即使我闭着眼睛,也好像看到了那一抹浅绿。
蓦地,两只手插进水中,扑散了这蛊惑人心的颜色。
一下子从水中抬起头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因为轻微窒息导致两只眼睛充血,红通通的很是吓人。
抹了把脸上的水,我看着镜中湿漉漉的的自己惨然一笑。
越是卑微,越是痛苦,我才越是珍惜这条小命,明明已经吃够了这么多的苦头,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坚持下去,即使是为了那一点可望不可即的奢求?
洗漱干净,坐在桌前,嘉仇将筷子递给我,一如往常,“先喝口豆浆。”
我点点头,刚刚抿了一口,外面的大门突然砰砰大响,让我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下去。
微微一动眼皮,嘉仇继续说,“不用管,吃我们的。”
大约半杯豆浆见底的时候,外面吵吵嚷嚷了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章建松的大嗓门,“快开门,不然我们要砸了!”
咚,咚,作为回应的就是两脚用力猛踹,小小的客厅里都在微微震颤。
放下筷子,嘉仇终于站起身,将门打开,“急什么,我们难道还会长翅膀飞了吗。”
二舅推着章建松进门,饱含深意地说,“我们在底下喂蚊子,你们在上面吃吃喝喝,还真是可以啊。”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嘉仇复又坐回椅子上,拿起一个水煮蛋敲开,将它剥得水嫩白净之后,递到我手边。
我还没有咬上一口,突然被一口浓痰吐到了碗中,腥臭浓黄,顿时让我恶心得连隔夜饭都要反胃出来。
“章建松,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无赖地咳了两口痰,“怎么样,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将筷子重重放到碗沿上,清脆一声响,引得大家都看了过去--嘉仇扭过头,问章建松,“你来闹事,为了什么?”
“废话,老子肯定是为了钱!”
“那我也照实和你说,现在闹没有用,等八点银行开门之后,我带你去银行取。现在,你让我安安静静地吃饭,不然谁也不要出这个门!”
嘉仇的语气很平静,却句句掷地有声,好似铜子儿掉进铁锅里,砸得乒乓作响,代表着主人的态度,坚定到不容置喙。
说罢,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将被弄脏的碗径直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重新拿了一个,放到我面前,“吃,别冷了。”
被这么不放在眼里,章建松的脸气得就和个窝瓜一样,又黑又紫,扭曲得不成样。
“小子,你这么牛逼哄哄的,真不怕死还是假不怕死?”二舅语气恶狠狠。
咬了一口油条,嘉仇看都懒得看他,反而和章建松说,“老章,我也不是什么富人,钱一共就一份,看他这意思,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
一句话,瞬间让章建松脸色微变,黑红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二舅有点急,上来就想动手,“小子,你别玩这套挑拨离间,我不吃这套!”
嘉仇冷哼了一声,三两下吃完,抽了张纸巾擦擦手上的油渍。
看他要起身,我连忙也放下杯子,“我也要去!”
他不同意,“带你干嘛,你又不是存折,能刷出钱来?”
“可是……”
“你就在家安心吃,等你吃完了我就回来了。”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嘉仇起身走去了房间里,等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淡蓝色的存折。
扔到章建松怀里,嘉仇说,“你自己看。”
章建松翻得哗哗作响,看到最后一页的那行数字,顿时皱起了眉毛,“就两千块钱,你骗鬼呢!”
倚在墙壁上,嘉仇环抱着胳膊,似笑非笑,“你以为我是会偷还是会抢,能有多少?当初说好一个月一千一百块钱,多一个子儿我都没得给你。你既然来了,那我就把下个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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