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也是更多,若是吴江大堤也决堤,那于江浙而言,便是更大的创伤,只怕明年的粮食收成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到时候那些粮商无利不起早,必会趁此以收成不好,粮食品质低为由从粮农手中低价收购粮食,反而囤积起来,哄抬粮价,再高价卖出,从中谋取暴利。
建恒帝将信笺按在手下,随即拿手捏了捏睛明穴,也是稍稍舒了一口气道:“信中额外提过,下游的吴江大堤并未决堤,一切倒是在控制之中。”
听得此话,冯唯微微抬眸凝思,眸中渐渐氤氲着异样的颜色,而坐在那儿的建恒帝早已将此收入眼中,看似平静,一股越烧越烈的火气却是渐渐向外喷薄。
世人皆知,从前涝灾之时,下游往往情势比上游更为严重,而吴江大堤当年是由谭吾贞亲自督建,松安大堤则是由朝廷拨款由浙江总督及巡抚一众官员负责,不仅如此,当年修建松安大堤耗费的银两比之吴江大堤更要多出近二十万两。
可如今,松安大堤决了堤,吴江大堤却是完好无损,其中之意,似乎无需多说,也是再明白不过了。
“这个河道使倒是个有胆色的人,竟然敢在密信中向朕直谏,松安大堤在修建之时,下面的官员盘剥朝廷下放的银两,以次充好,而那个看似稳固的松安大堤,不过是一个随时都会决堤的空壳子。”
察觉到冯唯渐渐微扩的瞳孔,建恒帝唇角的扬起已是让人不寒而栗。
身为一国之君,他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日日起早贪黑的处置上百甚至上千的朝务,要的,不过是国泰民安,让百姓看看他这个天下君父的爱民之心,被后代万世尊一声明君罢了。
可这些个远在京城之外的官员,却是光明正大地盘剥国库的银子,修出这样不堪一击的大堤,视百姓的命如草芥,让他的一切政绩都化为泡沫。
今日若非这小小的河道使敢拼死越级密奏,他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成为一个百姓眼中那个眼不能明耳不能清的无能之君。
“混账东西——”
听到建恒帝几乎咬牙而出的话语,冯唯默然垂下了头,极近小心翼翼,随即便听得了建恒帝冷而愠怒的声音。
“传朕密旨,命谢昀即刻动身,前往江浙,暗查此事,至于明面上,就说朕欲命翰林院整理古今文集,修订出一部天下之典,谢昀此番便是替朕去江浙向藏书之家以朝廷的名义借览珍藏的书籍。”
冯唯闻言微微一愣,不由脱口问道:“陛下,此事,可要通晓内阁。”
建恒帝闻言唇角冷笑,几万人流离失所,如此大的事,他的耳边却是一点风声都未有,若说是江浙瞒报,只怕给他们十几个胆子也不敢,可见,必是这内阁中有人当真权势通天,胆敢在他得眼皮底下,将这等事压了下来。
“既然有人想瞒朕,那朕便被瞒着好了,此事不用知会内阁了。”
冯唯闻言连忙颔首,与此同时,建恒帝又转而抬头吩咐道:“顺便让韩振也跟着去,让他二人给朕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要打草惊蛇,到时候给朕带来最真实的消息。”
听到此,冯唯已然明白建恒帝的打算。
此事既是要秘密去查,派去的人便不能太惹眼,谢昀虽是名声在外,但也只是兵部下的一个官员而已,借着修阅典籍之名,谢昀这世家的身份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韩振,那是皇帝最为信任和倚重的锦衣卫之首,皇帝自然是想要以韩振一同前去,牵制谢昀。
这的确,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