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车,当看到面前生意极好的霁月楼,只左右平淡地看了一眼,这才撩袍直直走向纸条上所写的房间。
“严阁老——”
看着门外守着的息德,严惟章眸中浮起一贯的笑来。
息德将门推开,严惟章毫无顾虑的走了进去,门再一次关上,息德仍旧守在门前,一动不动。
转至里屋,便看到风光月霁的少年着一身素蓝衣衫,淡然的坐在窗边,手中捏着茶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殿下。”
听到声音,少年稍微一动,侧首笑如和煦的阳光。
“阁老请坐。”
萧衍虽如此说,严惟章还是礼貌地拱手,这才上前撩袍坐了下去。
“哗啦——”一声,萧衍亲自提壶斟了一杯茶,将那釉里红的茶杯推至严惟章的面前,右手微微一侧,唇边浮着温和的笑意。
“阁老尝尝这贵定云雾。”
严惟章两手虚扶茶杯以示感激道:“劳殿下亲自斟茶,臣惶恐。”
虽是这样说着,严惟章已然恭敬地以左手托杯底,右手扶着杯身将茶递到嘴边,方抿了一口,严惟章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动,却还是平静地饮了下去。
“阁老以为如何。”
对上少年温然问询的眸子,严惟章似乎体会出了什么,微微一笑,胡须轻轻抖动了几分。
“茶甚好,只是凉了几分,便缺了几分口感。”
萧衍轻然一笑,手中微微转动着茶杯,杯底在桌案上摩擦出一阵一阵的声响来,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有几分突兀。
“阁老说的对,这人走,就该茶凉才是,可——”
萧衍眉头微微一皱,不由轻笑出声,抬起眸来,看不出认真也看不出不认真,只淡淡补了一句。
“张阁老此番虽离开了,那盏茶可不见凉,反倒还热了几分。”
听到此话,严惟章一贯笑然的眸中浮过一丝忧恼,他深知,对面的萧衍说的没错,未想到他好不容易将张怀宗赶下了台,可曾经首辅一党的人仍旧气焰嚣张,就连内阁,如今四个人中,两个人是他张怀宗的亲信,还有一个是两边不得罪的和事佬,倒是将他这个首辅架空在那。
他倒是小瞧那个老家伙了。
“是臣失策了。”
听到对面的一句话,萧衍并不在意的笑道:“做了三十年的阁老,十几年的首辅,张阁老门生众多,非外力可改变的,阁老不必自责。”
严惟章听到此,眸光微微一抬,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臣年老愚钝,殿下英明神武,看来已有倒海之策。”
萧衍闻声唇角不置可否地勾了勾,随即抬起茶杯递到嘴边,直至将茶饮尽之时,萧衍将手边的一本书册推至严惟章面前,声音稳沉道:“这是湖广学政当年在父皇登基后整理所著的一本文集,我读了几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有才之士,连张阁老曾经都为其亲笔作序,严阁老不妨回去看看,想必会有所裨益。”
严惟章闻言将目光落到那本文集上。
《汲水集》
对面的萧衍悠然地直背品茶,看着陷入沉思的严惟章,唇角轻轻勾起。
他知道,一场风雨,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