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相处永远没有定数。两个人在一起久了,矛盾自然而然会爆发出来,要是熬过了爆发期磨合好了,日子就能一直过下去。要是没磨合好——”
单宁还没说完,霍铭衍已经上前一步,抓住了单宁的手腕。
单宁愣了一下。
霍铭衍说:“会好的。”
单宁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霍铭衍的意思。
霍铭衍的手有些凉,仿佛天生就这么冷冰冰的;他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幽黑,看着永远都不冷不淡。霍铭衍总是这样,所以会有人觉得他冷漠、会有人觉得他不在乎。人又不是石头,怎么会什么都不在意。
单宁觉得自己心里戳了把刀子,这刀子是他以前往霍铭衍胸口上戳的,现在又回到了他胸口来了。他张手抱住了霍铭衍:“对,会好的。”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开霍铭衍的手。
霍铭衍顿了顿,也伸手回抱单宁。半分钟之后,霍铭衍还是没忍住,抬手推开了单宁。
单宁:“……”
霍铭衍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单宁身上溅了水的围裙:“那我先去洗个澡。”
单宁:“………………”
以为他没看见他刚才往哪里看吗!
围裙怎么了!
也就溅了点水花上去!
他每天都有把它洗干净晾干的好吗!
单宁心里再怎么咆哮,霍铭衍还是溜了。单宁瞪着空荡荡的门口半饷,继续转身笃笃笃地切菜。
饭菜做好,霍铭衍也下来了,单宁已经陪单朗吃过晚饭,但他一向能吃,又陪着霍铭衍把饭菜统统扫光。
霍铭衍说:“碗不用洗了,家政阿姨过来打扫时会洗。”霍铭衍自己不乐意动手干这些家务,但还是有办法的:他有钱。
单宁没反对。他自己是穷着长大的,做这点家务活感觉也没什么,不过能轻松甩手他也是乐意的。而且霍铭衍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就算没能耐靠自己给霍铭衍请家政请司机什么的,也不能非要霍铭衍迁就自己毫无道理的自尊心,硬生生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陪他过事事都得自己动手的苦日子。
过日子嘛,本来就是个相互改变、相互磨合的过程。
等单宁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又听到霍铭衍开口:“你那边好像只有一张床,那床还不大。”霍铭衍去单宁那边住过两天,没忘记单宁那出租屋的情况。
单宁马上会意,眉开眼笑地说:“我给那小子打个电话,让他晚上早点睡,我就不回去了。”
霍铭衍说:“你告诉他你过来我这边了?”
单宁说:“放心,他嘴巴很严的,不会往外说。”
霍铭衍没再说话。他们现在这情况,要去见单宁的父母还太早了一些,见见弟弟倒还可以。他说:“吃饭也可以来这边一起吃,不用你做两次。”
单宁说:“那小子口味重,我怕做了他爱吃的菜,再用那锅给你做别的你直接不吃了。”
霍铭衍脸色一黑:“我没那么挑。”
单宁不予置评,想了想才说:“也行,那小子到外面肯定天天只吃口味重的东西,也该吃些清淡的清清肠子了,明天我叫他过来吃饭。”他笑眯眯地把单朗给卖了,“说起来他今天也看见你了,一直和我夸你长得好看,看得他差点走不动路。”
弟弟和恋人有矛盾了选谁,当然是选恋人啊!
弟弟不就是拿来蹂-躏的吗!
*
单宁去给单朗打了个电话,让单朗早睡早起,自己去洗了个澡,也拿了本书在看。最近他弄了些相术有关的书,正一本一本地扫过去,看看能不能多了解一点和玉八卦有关的东西——总不能每次玉八卦显出卦象来都上网查它是啥意思吧?
单宁以前学习就不差,这事儿事关霍铭衍,他学得非常认真,小半个月已经把市面上能买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相术书给扫荡了一遍。看得多了他也大致明白了,市面上这些书大部分不是什么相术,而是传说中的“大忽悠术”,每看到一个人就根据他们的衣着打扮、眼神神色等等判断出基础信息,然后用心理战术挖陷阱一步步把对方的想法套出来,最后收套,收钱!
有个很直白的例子是这样的:一个算命先生专算人能不能高中,可以一个人来算,也可以多个人来算。不管多少个人来,算命先生都高深莫测地举起一个手指。如果是一个人来,那这个手指有两个解释,中了,那就是一定中;没中,那就是一定不能中;如果是两个人来,拿这手指的解释就多了,可以是一个中了一个没中,可以是一个都没中,也可以是一起中了。以此类推,不管来多少人都可以用一根手指忽悠人!
搞这行的,别的不行,口才一定得行。
单宁把现代的书看完了,没太大收获,最近开始琢磨一些老旧的典籍。霍铭衍也和他一起看。霍铭衍让人特意去搜了不少旧书,估计再过看上好几个月,他们才能把这些书都消化掉了。
单宁正拿着本古书翻来覆去地看,这书叫《地经》,字不多,但单宁越看越觉得挺玄妙,看得入神时玉八卦甚至会轻轻地转动。
单宁花了小半个小时把《地经》熟记在心,才把它递给霍铭衍:“你瞧瞧这书是不是和别的不一样。”
霍铭衍接过那本《地经》,先粗略地翻了一遍,接着又重新从第一页看起。等他从书中回神,单宁已经扫完另外两本书,随意地扔到一边。
霍铭衍说:“这书有用。”
单宁把《地经》拿回自己手里,感受着玉八卦的变化。这书讲的是山川河泽的走向,明面上长得和地理书差不多,暗里却处处藏着玄机,瞧瞧最前头它自己是怎么吹牛的:通读这本书,你能掌握天下地舆奥妙,甚至巧妙地借用山形地势聚气。
这“气”也十分玄妙,天下间存在不同的“气”。于阴地聚阴气,于阳地聚阳气;于山聚山气,于水聚水气;穷山恶水聚凶气,福地洞天聚吉气。气能改运、气能增运,所以习玄者常说“气运”二字!
单宁把《地经》逐字逐句嚼巴嚼巴弄清楚了,对霍铭衍说:“如果真的有玄学这学问的话,这本书应该属于它的基础科学!”单宁可是抱着做学问的严肃态度来研读这些五花八门的玄学典籍的!
霍铭衍“嗯”地一声,拿起搁在一边的笔记本把《地经》这书名记上去。单宁想再看看别的书,一张宣传单突然从他拿着的书里掉出来。那宣传单弄得十分粗糙,活像是用word文档直接排版出来的,弄的是傻头傻脑的黑体字,居中排放。
【欢迎道友加入修行交流群】
【修行路漫漫,一个人孤单;遇到问题怎么办,不如加群找点伴。】
【群里有千年古籍、百年经典,已经经过群友精心筛选,扔掉垃圾,留下宝贝,进群就送,让你再也不用花冤枉钱!相信我,进群就送不花钱,加了不吃亏,加了不上当!你还等什么,快打开你的联络软件,立刻加入我们吧!】
【群号:xxxxxxxxxx】
单宁:“………………”
总觉得这玩意不靠谱。
单宁把宣传单给霍铭衍看。霍铭衍扫了一眼,说:“加一下也可以,反正隔着网线也出不了什么事。不过玉八卦和体质的事情不要往外说,免得里面真的有修行者。”他们这样的特殊体质不仅要提防鬼怪,还得提防活人,尤其是能摸到人鬼界限的修行者。
单宁说:“行,我保证管好嘴巴。我先加进去看看情况,要是这交流群真靠谱我再把你也拉进去。”
霍铭衍点头。
单宁把群号输入到联络软件里。很快地,一个名叫“修行交流群”的群名跳了出来。
“有新人!不容易啊,都几年没新人了!”说话的是个叫木冠英的人,他的名字顶着个“水王”前缀。
木冠英:新人快出来新人快出来新人快出来啊
木冠英:我已经饥渴难耐
木冠英: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啊
木冠英:我终于不用再当新人了,都当了几年了!!!!!什么苦差事都让我干!!!!!
单宁:“……”
感觉在这交流群里当新人会很惨啊。
单宁飞快修改了群名片,改成“黑猫紧张”。
黑猫紧张:前辈们好,我是新人
木冠英:哇哈哈哈哈哈新人出来了,大家快出来迎接啊
千雪姑娘:新人别理这人,到姐姐这里来。
千雪姑娘:新人你在哪看到群号的,这几年都没新人进来了,好奇
黑猫紧张:买了本书,书里掉出张宣传单,我就照着群号找过来了。
木冠英:!!!!!!
黑猫紧张:?????
木冠英:你居然能看到上面的群号?!
黑猫紧张:不是黑纸白字印着吗?
木冠英:卧槽新人你牛逼了@灵运道人
木冠英:@灵运道人@灵运道人@灵运道人
灵运道人:小道友,你师从何处?
黑猫紧张:……
灵运道人:不方便说可以不必回答。
灵运道人:道友看到的宣传纸上印有特殊符文,生效之后只有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看见上面的字,其他人拿到宣传单都只会看到一张白纸。但是当时我们是请@老魔头画的符文,宣传单跟着书大批量送出去之后我们才发现这符文要求的修为对新人来说太高了,@老魔头是按照自己那个层次的修为来绘制符文的。
千雪姑娘:那次宣传把我们群里集资的经费都用光了,现在没人愿意再弄这事,群里也就一直没再招来新人。@老魔头,你要的新人来了,还不快出来!
木冠英:@老魔头闭关去了吧,上次听说他老婆要生二胎,他硬生生错过了提升的机会,结果他老婆又给他生了个儿子,气得他啊,差点没把家给拆了!这不,二儿子满月以后直接闭关修行去。
黑猫紧张:……
千雪姑娘:新人有什么问题可以上来讨论,符文方面的@老魔头@玄明先生,术算方面的@不胖也得胖@桂德庸,炼药炼器@左丘客@南歌子,还有别的就不一一列了出来了,你多出来聊聊天就熟悉了。现在大家不是在睡觉就是出去修行,人比较少,白天人会多一点。
黑猫紧张:谢谢千雪姑娘。
千雪姑娘:不用谢,说不定我以后还得请教你问题!
千雪姑娘:@木冠英表格整理好没,快把名单和清单做出来给我
木冠英:为什么是我?不是有新人了吗?为什么还是我?我不服,我要抗议,我要严重抗议。
千雪姑娘:新人修为比你高。
木冠英:拔剑吧我们来决斗.jpg
单宁看他们聊了一会儿,关掉了联络软件。他有点困了,和霍铭衍聊了聊群里发生的事,挨着霍铭衍进入梦乡。
霍铭衍这两天离了单宁,一直没睡好,白天也格外烦躁,有了单宁在身边,他也很快睡着了。
*
两个人一觉睡到天亮。
单宁给霍铭衍做了早餐,又回了出租屋那边。单朗显然是个熬夜少年,单宁回来后他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单宁把带回来的早餐搁桌上,把单朗弄醒:“我今天还要上班,你是待家里还是出去玩?出去玩的话带好手机,随时联系。”
单朗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单宁,他忍不住往单宁腿边蹭了蹭,明明剃着个板寸头,愣是缩成了软骨头。
单宁捏了捏单朗的脸蛋儿:“听到没?”
单朗只能乖乖回答:“听到了。”他痛不欲生地坐了起来,老老实实交待,“哥我和人约好了要去市中心一趟,今天体育中心有个漫展,有人邀请我去给她们拍照,都是萌妹子,没有危险的!我会随时保持手机畅通!”
单宁捏他另一边脸:“你才多大,还萌妹子?”
单朗捂住脸:“疼。”他忍不住喊冤,“这是工作,工作来的!她们请我去拍照,拿了图会给我付钱!我也十四岁了,不想总问家里拿钱,哥你给我买了这么贵的相机,我得想办法把钱赚回来!”
单宁说:“行啊,有志气。”他琢磨着单朗也快上高中了,也该试着自己出去锻炼锻炼了,去的是闹市区,又是体育中心那么显眼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是。他改为拍拍单朗的肩膀,“那就去试试看。钱够不够?出去一趟又要坐车又要吃饭的,身上可不能没钱。”
单朗拍着胸脯说:“哥你不用担心,我有钱,去夏令营前妈给的钱我还没用完呢。”
单朗吃完早饭就要出门,单宁总不太放心,送单朗到地铁站前才回去上班。结果回到城管大队后屁股都没坐热,接线姑娘就过来给他说了个要紧事:监察处来电话说他们这几天太忙了,要从城管大队征调个人过去,最后点名说要征调的他这个队长。
单宁:?????
单宁在众人的目送之中离开城管大队,骑着自行车去监察处那边报到。一到那儿就有人招呼他往楼上走,走啊走啊,走到了霍铭衍办公室门前。
单宁:“………………”
单宁推门走进去,那位眼镜助理又在给霍铭衍汇报事情。
眼镜助理见单宁来了,合上手里的文件说道:“基本就是这些,您好好考虑一下。”眼镜助理说完以后就退了出去。
单宁拉开霍铭衍办公桌旁的椅子坐下,追问:“怎么把我叫过来了?”
霍铭衍说:“我昨天在会议中心那边感觉不太舒服,想你陪我去。”他好歹是监察处的一把手,把单宁借调几天的权力还是有的。
“行。”单宁一口答应,“说起来今天我弟也去体育中心那边了,离会议中心不远,说是什么去给女孩子拍照——只有他一个人去玩儿我不太放心。中午要是没饭局,我得去找他吃个饭问问情况。”
霍铭衍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