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才是寅时,只是今个要与王妃娘娘见礼,白鹭姐姐怕耽搁了,叫我先来瞧瞧。”青庄老老实实的一一解释了,继而又道:“王爷已走了。”
苏弦看着她,又问道:“哦,王爷是何时走的?可与你有什么吩咐不成?”
“王爷走的早,奴婢没遇上。”青庄依旧是一副寻寻常常的神情,回得一点迟疑都没有,神色间甚至还带了几分木讷。若非苏弦方才亲耳听到了,这会儿定是不会有丁点怀疑的。
青庄年方十三,不光个子瞧着小,平日里也是不善言辞的样子,可分下去的都干的勤勤恳恳,从不偷懒喊累,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不光白鹭拿她当真妹子一样带着,便是苏弦也只觉她当真就是个不爱出头,甚至略显憨气的小丫头,平日里多加照顾,早已将最初时的怀疑猜测抛到了脑后。
谁知,她却不是魏公公凑数随意送来的人,当真是有来历的!
苏弦垂下睫毛,不再说什么,与往日一般起身换了里衣,往梳妆台前坐了。青庄动作利索,转眼间便在后头收拾好了被褥铺盖。
才刚出了春眉的事,青庄岁数小还不妨事,白鹭嘴上虽没说,心里头却在在自觉注意着避嫌,不往郕王跟前凑,这会儿听着了王爷已走了的信,便端了温水与帕子进来。两人刚伺候苏弦梳洗到一半,昨夜里的许嬷嬷也踱着步子,不慌不忙的进了屋。
“嗯,这会儿瞧着,便十足像是咱们家姑娘了!”福安堂内,吴母笑呵呵拉着苏弦坐到了自个身边,又叫了一旁的大丫头端果子上来,话中是一派的慈爱:“就是身子太单薄了,多吃点,这红枣养人呢。”
苏弦似有些无措,再三推辞不过,才在春眉的劝说下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脊背挺直的坐了小半个身子。
既是已经成功让白鹭站到了自己这一头,苏弦之后便也逐渐在崔嬷嬷与李氏跟前露出几分乖巧听话的意思来,一来是坐实了白鹭的“罪状,”二来,也是省的李氏与老太太再想出什么旁的法子来。
毕竟崔嬷嬷的手段,苏弦上辈子就有所耳闻,这会儿还顾忌身份,没能使出太过分行径,可她若当真惹恼了李氏吴母,叫崔嬷嬷无所顾忌了,受罪的也只能是她。
果然,一边李氏见状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朝一边的崔氏开口道:“姑娘的规矩学的如何?”
不过是教训个小丫头听话罢了,没了旁的添乱,自以为一切顺利的崔嬷嬷笑的满面自矜:“姑娘是有悟性的,再过些日子怕是我都要没什么可教了。”
“也亏你教的好。”吴母闻言先是赏了崔嬷嬷两尺料子,又继续拍着苏弦的手心,说的语重心长:“你心里也别怨祖母,都知你不容易,可这规矩虽累人,却是实实在在为了咱们女子好的,你只要安安份份守了规矩,凭他什么人物,也小瞧不了你去!”
这般处处可见的影响教诲,也难怪上辈子的自个只把崔嬷嬷的话奉为金科玉律,把嫡母与老太太,都当作再生父母了……
苏弦默默垂着头,她以往还责怪自个愚昧糊涂,识人不清。重来一回,看的清楚,却是越发不屑起了堂堂侯府对她一介孤女使的这般心机。
果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底蕴深厚的世家权贵,从上往下,行事都是这般小气下作。
对着这样的苏弦,李氏总算是有了几分满意,这才真正开始与她介绍起了府里旁的兄弟姊妹:“我膝下二子一女,琴姐儿已嫁进王府去了,寻常回不来,你两个哥哥素日都在外头读书,平日里也见不着。府里现在就剩个筝姐儿,刚刚六岁,那是你穆姨娘,筝姐的生母。”
吴母亲子早夭,自老侯爷为国捐躯后,除了认在膝下的吴阗,剩下的庶出子女便都被她陆陆续续都打发出了京城,有的年节时还回回来走个礼,更有些干脆一去就没了消息,府里这会儿住的也就是吴阗这一家,除了李氏说的这几个,还真是没了旁的主子。
而侯府里这几个兄弟姐妹里,吴琴自不必说,两个嫡兄也一向被李氏牢牢的看着,唯恐有哪个不长眼,会见色起意对苏弦这个“表妹”起了什么心思,能叫苏弦偶尔见着并打心底里喜欢的,也就只剩下眼前的吴筝了。
苏弦闻言侧头看去,小姑娘窝在穆姨娘怀中,长的唇红齿白,带了赤金的璎珞圈,脸蛋儿肉嘟嘟的,小手上还有几个浅浅的窝,发现苏弦的目光后也不怕羞,抿着嘴对她回了个天真的笑,还有些摇晃的朝她见了个礼,声音甜糯:“见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