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其实未必然,时间也有可能是一把钝刀,将人的筋骨磨得更加坚强,洗去过往的柔软,磨出真实的冷硬。
苏梦蝶与苏依凤生死不两立,而她和苏小小又如何能同处一个屋檐下?
强装的和睦,终是不能够持久,她也不需要去冷眼旁观那个大而冷的永安王府,她弑母的行刑场。
安心悠属于大周,是大周的叛徒,她已经死了,死在漫天大雪中,活下来的,只有忧心,无姓的忧心。
忧心回头,却见龙丘墨站在身后,月明星稀,寒气透骨,忧心高扬着头,肩膀却微微塌着,像是松了一口长长的气。
“你在偷听,”忧心勾起唇角,冷冷一笑,“龙丘将军,你这偷听的习惯是否有些太过失格?”
龙丘墨戏谑地摊手,“很明显,本将军这是在光明正大地听。”
忧心眯着眼睛扫了不远处暗沉的帐篷,语气忽地变柔,“亦修怎么样了?”
“他很好,”龙丘墨走了两步,宽大结实的半身遮住了身后龙丘亲兵好奇的视线,低头定定地看着她,“你委身于铁木桀,是不是为了安亦修?”
忧心不置可否,“是与不是,有何相关?”
“是,则你还是有回大周的机会,”龙丘墨压低声音,“不是,你就只能去夜郎了。”
忧心轻笑一声,若有所思地抬起眼帘,“你又安知,我不是在借机报复安君义?你以为,众目睽睽之下,女儿辱骂父亲,父亲射杀女儿,我还有回大周的机会?”
“那你接下来要如何?”龙丘墨挑眉,“夜郎都城是有些歪庙别村,将来安心瑶嫁到莫府,你还能有个亲人,但安亦修却不会留在夜郎了。”
“你很伤心?”忧心忽然莞尔,语气里似乎带着眷懒的慵懒,还有暗藏的凌厉。
龙丘墨摇头可惜,“还是当初那个忧心比较可爱。”
忧心忽地支起下巴,静静看他半晌,目光忽然扫到他的背后,龙丘墨似乎也感觉到了安亦修的注视,正要回头,手臂却被人一拽。
“帮我杀个人。”
龙丘墨诧异挑眉,软玉温香却突然挤进怀里,带着清香的唇猝不及防地贴了上来
安亦修手臂颤个不停,身边的龙丘亲兵吹了个口哨,“亦修少爷,咱们要不还是退开点?啧啧啧,噢哟,这激烈的,老大禁欲太久,这也太——”
“你、们、在、干、什、么?!龙丘墨!”
忽起地骚动带起一大片戏谑的笑声,苏小小与容峥走得不远,奇怪地回头,登时被眼前一幕镇住,脑海中,不由自主便想到了曾经在夜郎看见的某个画面。
哑口无言。
“这”容峥吊起一口气,“安心悠这么快就走出来了?”
苏小小眼中越来越沉,不以为喜,反以为忧,安心悠方才让他们带的话,再一次在脑海中炸响。
苏吾决活不了多久,但她是一个弱女子,要怎么杀苏吾决?但,若是她请动了龙丘墨动手,又如何杀不了苏吾决?
“回营,”苏小小一把拉住容峥,“我们该去传话了。”
杀人者人杀,九连舵中,人人皆有此准备,既然上了战场,活着回去是恩赐,死了也无可怨尤。
自那夜后,忧心与其它人再没有接触,尤其是永安王府之人。
安君义总是站在营地一角,静静看着那边,忧心对他陌生无语,安亦修每每尴尬地上来解释,却不过是得到了几声叹息。
看似平静的战场,实则早已暗潮汹涌,那日,天气放晴,两军阵前,大雪化开了满地寒冷,曼达城的城门突然打开了。
战争爆发得突然,但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