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他爱她,与她是否聪明,是否端庄,是否出身名门,是否有这样的心机手段都无关。
他见过她其他的样子,也明白究竟是谁把她逼成了如今的样子。
“所以,你要做第二个唐季迟?”
第二个屈居于自己女人身侧,默默无闻,甘愿为她铺平道路的男人。
“不会。”
这次,陆仰止回答得很快,也很出人意料。
路易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我不会让我的女人过得那么辛苦。”陆仰止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扑克脸,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宴会场上篝火,炙热、灼人,“争权夺势、勾心斗角,这些都是男人的事。她想要什么,我直接拿来给她就是
了。”
路易听罢,扬了扬手里的牛皮袋,道:“如果她想针对我呢?”
陆仰止鹰隼般的眸里透出阵阵凛冽的杀气,“你说呢。”
……
路易走后,唐言蹊也去休息室里换了身贵族女眷会穿的传统服饰,再回到猎场时,酒宴已经过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抽签环节,决定明天两两一组打猎的分组。
她撑着手肘坐在江姗身边,看着她从箱子里抽出一张一张纸条,再由身旁的助理大声念出来记录在案,好几次险些瞌睡过去。
“Stacey von Willebrand.”助理忽然念出了一个名字。
众人静了片刻,同时往高台上看去。
只见伯爵小姐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反应。
江姗轻咳了一声。
唐言蹊还是没动,完全没意识到被提名的是自己。
男人在台下望着这一幕,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这就是她所谓的,习惯了自己的新名字?
“叫你呢。”江姗无奈之下伸手捅了捅她。
唐言蹊这才如梦初醒,视线朦胧地望过去,“谁叫我?”
江姗捏了捏眉心,“分组,到你了。”
唐言蹊“哦”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两秒钟之后,猛地睁开,指了指自己,“我?”
她差点直接从座椅上跌下去,单手扶着桌案,想也不想拒绝道:“我不去。”
江姗条件反射似的扫了眼台下,所幸的是唐言蹊声音不大,下面的人又不大能听懂中文,所以没什么人知道她们母女之间究竟说了什么。
“你人都在这里了,怎么能不去?”
女人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起伏,扶在桌案边的手指却微微攥了下,还是那三个字:“我不去。”
江姗瞪着她,“少给我找事,必须去。”
唐言蹊重新趴回桌子上,“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江姗差点被她这一副摆明了无赖的嘴脸气得拍案而起,刚才还欣慰着吾家有女初长成——虽然是路易轻敌在先,但唐言蹊的表现也大大超出她的预期,让她十分满意,怎么现在又…… 她沉下脸来,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看Willebrand家的笑话?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冠军热门,你只要过去陪他去山里走个过场然后回来领奖,是有多为难你?还是你和他们一样
,想让你妈妈我一把年纪还被人当成笑柄?”
说着说着,居然要开始抹眼泪了。
唐言蹊眼皮也不抬,“这话谁教你说的?我爸?”
江姗抹眼泪的手指一僵,在空气中握了个拳,直接砸在了她头顶,“少废话,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这才像她。
“哦,对了……”江姗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霍格尔昨天给我来了一通电话。”
话说了一半,桌案上趴着的女人突然就抬了头,“说什么?”
“让我转告你,赫克托醒了。”
唐言蹊失去知觉已久的心脏猛地一缩,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缩得她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头皮发麻,被冷风吹得起了鸡皮疙瘩。
下一秒,她抓住江姗的胳膊,“真的?”
江姗微微一笑,指节不慌不忙地敲打着桌面,“如果你这次肯听我的,我就放你个假,准你回去看他,怎么样?”
唐言蹊瞬间像是被人注射了镇定剂,安静下来。
良久,她哑着嗓子问:“你要我做什么?” “简单。”江姗扬唇一笑,弧度却很凉薄,“看到那边坐着的人了吗?那是潘西大公,他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阴险狡诈,野心勃勃;二儿子敦厚老实,天真可欺。而潘西公爵本人最近身子骨不是很好
,好像很烦恼爵位该传给谁。”
“无论是立贤还是立长,都轮不到他家老二吧。”唐言蹊扔了颗瓜子在嘴里,直言不讳道,“到底是他烦恼,还是你烦恼?”
江姗被她一语中的,哑口无言了片刻。
“确实。”她承认,“一个路易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我不需要第二个。”
唐言蹊看着自家母亲脸上露出的慈爱笑容,心思一动,“你不会是……”
“是。”江姗笑得更好看了,“潘西公爵的两个儿子都还没婚配,如果这时候我女儿和他的二儿子走得近一些,那么这爵位该归谁,他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毕竟没有爵位的人,配不上我女儿。”
唐言蹊脸有点黑,“你想让我嫁给他?”
“怎么可能。”女人冷笑。
“哦。”唐言蹊懂了,“你想让我做戏去勾搭一下他家的小奶狗,牵制他家的大狼狗。”
“……”这样说也没什么错,可是听起来怪怪的。
唐言蹊揉了揉太阳穴,春寒料峭,这样的夜晚还是有些凉。
她最后确认道:“是不是这件事我替你办成了,你就准我回榕城一趟?”
江姗替她倒了杯热酒,“没错。”
“行。”唐言蹊和她撞了下杯子,余光里好像有谁正灼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大概清楚是谁,却懒得回头。
助理在一旁提醒道:“圣座,您还没给伯爵小姐抽出一组同行的人选呢。” 江姗饮了口酒,视线掠过全场,收敛起方才与女儿交谈时的寥寥温情,重新摆出高深莫测、不怒自威的表情,淡淡道:“这是我女儿第一次参加春狩,为人父母,我也有点私心,想给她点特殊关照。在
场还有哪位没被提名,请上前来,让我女儿自己选个喜欢的,各位没意见吧?”
话音一落,便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座椅上起身,好似等她这句话,等了许久。
那深沉的衣装和他身后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双眸亦是一脉相承的邃黑。
他两步走上前,明明离高台还有一段距离,可他浑身那股慑人的魄力有如大军压境,让台上之人同时觉得心悸。
“圣座。”本该是请求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更像是命令,强悍到如同侵犯,“我和伯爵小姐是旧识,要论关照,没人比我更合适。”
唐言蹊撑着额头,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表情。 闻言只是轻轻一笑,笑声自上方飘落,如落英缤纷,带着妩媚的色彩,“陆三公子刚才不是已经被安排过了,还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