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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他耳边轰鸣一片, 似乎已经听不懂人话, 许久才扯出一个惨然的笑来。
风雨潇潇。
他怀里的人亦潇风愁雨, 无可奈何只好兀自认输的模样, 干涸的唇似乎想不出要说什么,只好回之以笑。
他瘦得不成人形,所有的精神骨都被吸干了,只剩下一个突兀又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曾经想过一万种与谢珉行重逢的场景, 却没有想到, 会是这样。
他宁愿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活得自在又快活,快马江湖,甚至忘记了曾经有他这样一个朋友也不要紧, 可是呢,他在无数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星星, 已经跌落神坛,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百劫千难,生死不知。
“我就是这样的怪物……”他翕动惨白的唇自嘲笑了笑, 又道,“我也没有办法,你……”
你……若实在厌恶……
“你……还是有力气再说话吧。”裴子浚横眉, 他不想问他发生了何事,为何至此, 候潮剑派的血案, 徐家的灭门案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 他的身体里……
都不重要。
眼下,他只想要他——好好活着。
应蛟掌风不轻,虽然他挡住了,没有正面打中谢珉行,但是对于毫无内力,又是……这种身体状况的状况,也够他受的。
可是谢珉行,现在这种身子,实在不能送医馆,怕是会引起恐慌,还好他通医理,在纸上草草写了几味药,扔给唐不弃,“你快去抓这几味药回来,要快。”
唐不弃抹了一把小脸的泪水,点点头,踉踉跄跄的就往外面跑。
庙中无床榻,他便将几个黄布垫子拼在一起,抱着谢珉行躺下,此时的谢珉行随意他摆弄,听话又没有声息。
他心中酸苦难当,将手附在他右掌之中,源源不绝的输内力给他。
这注定是一个折腾的不眠之夜。
喝了药,又运功调养了,谢珉行夜里还是反复了好几次,裴子浚只好抱着他,一动不动的做了大半夜。
裴子浚不看他,他怕唐突他。
他想,他是喜欢男人的,和他自然不同,会不会心里恨极了这样的肢体接触?他只是他的兄弟,又不是他的心上人,凭什么能抱着他呢……况且他是怀着那样龌龊心思的无耻之徒。
他这么这么好,变成什么模样,都不能轻易唐突。
不经意间,他们四目相对,却又无话可说。
滴答滴答。
春雨绵绸,料峭又缠绵。
更漏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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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谢珉行的脉象终于稳定下来了,消耗了极大的体力,整个人懒懒的,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谢珉行半夜里渴得厉害,渴醒的时候,满眼的黄色番布,破庙里空无一人。
他看了许久,才看见不远处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唐不弃,有些好笑,有看到一个锦衣背影,蹲在门口,背对着他,似乎一夜没睡。
谢珉行斜在垫子上病恹恹的,忍不住想着,他到底是害怕我这个怪物,竟是连进门都不愿意。
他不想吵醒丢丢这个小没良心的,就想自己起身去取水。
但还是惊动了青年。
青年一阵心惊,急忙过来,舀了碗温水,又自己喝了一口,试了温度,才递到他嘴边来。
谢珉行干涸的唇沾了水,想起什么,脸有些发烫,又看了一眼青年皱着眉十分正经的脸,苦笑,“我现在这么没用,你是不是该笑话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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