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神色,“关于她的事情,詹事知道多少?”
……
阮明婵已经好久不见裴劭了。
他那天跟自己说,不能时时相见,她还以为这“时时”指的是每时每刻,现在看来,却是三天都见不到影儿。后来她听闻,裴三郎竟是去了飞骑营,她心道:飞骑营……那也实在有些远了,要出了长安城才能到。
她撑着下巴在家中枯坐的时候,婢子们便来打趣她,她只好和其她人出来游玩,以消遣这段无聊透顶的时光。
“阿母。”
这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让众女静了片刻,不知谁又说了句“这便是裴二郎”,她们中便有人轻轻抽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喟叹了一声。阮明婵下意识抬眸去看,在她脑海里,裴家的郎君竟只有裴劭一个。
那人身着石青色团花纹缺胯襕衫,镶玉革带,长身玉立,正微微俯首,站在长公主面前说着话。阮明婵认出来,他应该就是任期已满而刚从洛州归来裴宣了。
那两人说了几句话,竟不约而同朝她这里看过来,长公主招了招手,“明婵,来。”
阮明婵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在长公主这,她仿佛比其他人有了更多的优势,比如时不时地将她单独喊过去,或品茶或赏字,就差没宣告众人“这是我裴家的媳妇儿”,让她十分受宠若惊。
现在,长公主又对她道:“二郎要去飞骑营看三郎去,你俩这阵子也好久没见着了吧?一同过去如何?”
阮明婵抑制住几欲脱口而出的“好”,矜持地点了点头。
要是以往裴劭在京城里跑得没影,她才不屑于去找他呢!但现在不一样,飞骑营在长安城外,那么远的地方,出城还要有令牌,就算出了城,她也不能进去。
裴宣笑了笑,道:“阮小娘子倒是爽快人——既然如此,喊我兄长便可。”
“……”阮明婵可不像裴劭那样刚见面就腆着脸叫上兄长,所以她仍只是默默跟着,戴上帷帽骑上马。
“三弟脾性有些古怪,和他在一起,也真是为难你了。”裴宣转头道:“他没欺负你吧?”
他问的话简直和当初长公主的有异曲同工之妙,阮明婵无语半晌,摇了摇头,心道:裴劭是有多不得人心啊,连他母亲和亲兄弟都不向着他。
裴宣又道:“去飞骑营,对他来讲也挺不错,把这桀骜的性子好好磨砺磨砺。哎,他被父亲罚得太多了,性子又执拗,叛逆期到现在都没结束……”
阮明婵:“……”
她突然想到那天在小巷遇到他时,他膝盖上受的伤。
她撇撇嘴,心里却有些沉重。
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定是被郑国公罚了。但是像他这般的不驯的人,居然能乖乖受罚……
说来也怪,裴宣眉眼也随了长公主,温润如水,真正的谦谦如玉,裴劭就不一样了,他就算是和颜悦色,亲吻着她的时候,也隐隐藏着一股锋芒,一有风吹草动,便十分张扬地显露出来。
阮明婵自然而然地又想,她有好几天没见他了,草长莺飞二月天,郎君们都在打球射箭,这几人中唯独不见他的踪影。以前是他千方百计爬树翻墙来寻自己,如今她也应该去寻他。
裴宣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出城,又走了许久,才看到绿树掩盖中的大营,手持长戟的侍卫听了裴宣的话,想都不想明确拒绝。裴宣苦笑道:“这李大将军定的规矩也太严了些……”阮明婵正琢磨着要不要搬出长公主名号,便听闻身后传来一阵鼓点般的马蹄声。
数十个人手执弓箭,策马扬鞭,皆着翻领窄袖的黑色骑装,应是打猎归来,马鞍上还挂着兔子山鸡一类的猎物。裴劭就走在这些人中间,一眼便看到那个戴着帷帽的小娘子,他目光一瞥,又落到他兄长裴宣身上,笑着迎上来,“兄长何时回来的?”
裴宣道:“前天刚从洛州马不停蹄地赶来,要是我知道你在这,就顺道来了。怎么,我和母亲思你不得,你倒好,优哉游哉地出去打猎?”
他一说,一旁几人便听出他的身份,纷纷上前打招呼,有熟一点的喊他“二郎”,不熟的便称他“裴侍郎”。裴宣此次回京,一来洛州别驾任期已满,二来抵挡任淮王叛军有功,升为兵部侍郎。
他们又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阮明婵,因她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只是见她身段婀娜,薄纱下露出的一段脖颈软白细腻犹如凝脂,好半晌,才有人干笑:“我怎么不知道裴家还有个小娘子啊?”
阮明婵掀开薄纱,露出一张浅施粉黛的脸,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面容之娇妍,让围观众人都禁不住一滞。她径直朝着裴劭走去,嘻嘻一笑:“想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