袴裤时,却发现手上血迹更多,已经将帕子染得通红。
车外传来阮明婵鬼鬼祟祟的声音,“好了没啊?”
他失声笑了起来,将手上帕子解开,从窗外抛出去,“被泡烂了,再拿一块来。”
阮明婵见一样东西从窗口飞出来,定睛一看,是她给裴劭包扎伤口的那块手帕,湿哒哒血淋淋的,心头一蒙,这才想起来他手上受了伤,想伸手去撩门帘,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一红又收了回去。问一旁婢子要了一块新的干手帕,从窗口里送进去。
车里静了会,才道:“你让我一个大男人躲你香车里换衣服,就不能好人做到底,替我包扎一下?”
阮明婵听他受了伤还没个正经的,想回堵又不知从何说起,估摸着他这会应该换好衣服了,便掀开车帘,提起裙子一脚踏进了车内。
车里少年大大咧咧地光裸着上身,屈腿而坐,低头活动着受伤的右手。方才那湿衣服描摹出来的瘦削却强健的肌肉线条现在气势磅礴地冲进眼帘,阮明婵一愣,千言万语一下子堵在了喉咙口,面色一点一点变红,好半晌才想起来非礼勿视。她移开目光,不可置信叫道:“你、你不穿衣服……唔!”
她话音未落,裴劭长臂一伸将她捞了过来,捂住她的嘴,她欲脱口而出的惊叫声也被扼杀在了半途。他斜目一瞥,又顺手扯下小香球一扔,打落了车帘,车内光线一下子便暗了。
阮明婵被压在车壁上,因惊惧而扶住他肩膀的手仿佛被灼烫了一般,倏地收了回来。鼻尖全是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但又和往日与他接近时不同。她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她不能出声,也不敢乱动,只能羞愤欲绝地瞪着一双水眸。
“娘子,娘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婢子被阮明婵安排到马车后面守着,听到一声短促的惊呼,心中不放心,便出声询问。
“你侍女还真麻烦。”裴劭挑了一下眉,微微松开手,将她露在外头的裙角拉回来。
阮明婵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正面看他,从他手里夺过裙子,偏过头,哆哆嗦嗦对窗外人道:“没、没事,你看好了便是。”
然后她撑着地板往后缩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伸手捂住了脸,闷声道:“裴劭,你穿好衣服我再帮你包扎……”
她目的单纯,相比下来裴劭便显得居心不正。他嗤了一声,“怎么,没见过男人光着身子?”
阮明婵仔细想了一下,认认真真道:“在凉州的时候,有个脑子不大正常的流浪汉经常不穿衣服上街,被人以伤风败俗之名抓起来捆到了我阿耶都督府上,阿耶把他杖责二十,关了几天……”
“……行了行了。”裴劭脸黑了黑,默默抓了中衣穿好。
阮明婵听到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放下双手。面前裴劭衣衫雪白,受伤的右手搭在膝上,撑着下巴眼神无奈地看着她。
她默默拿起那块干净的帕子,动作轻柔地给他裹上。经过方才那一番蹂.躏,裴劭手心那道血口愈发狰狞了起来,但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声不吭,只紧紧盯着阮明婵。
马车狭小,虽是傍晚,但阮明婵觉得闷热,额上浮出一层薄汗,抬手去擦时,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裴劭难得细腻了一回,神色专注,不似往日那般促狭。阮明婵抿了抿唇,道:“我们下车去吧。”
裴劭垂眼看着她,淡淡道:“我是怕你又受不了,将我推开了。”
阮明婵又想起自己做的好事来,尴尬一笑,中途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又”?
“你滚下去……”
阮明婵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上车的目的,忙偏过头,拿手捂住嘴唇,一脸誓死不从。
裴劭已经欺身过来,压着她双手,见她抗拒得厉害,嘴唇依旧红肿着,动作便顿了一下,转而在她手心吻了一下,笑道:“那饶你这一次。”
在阮明婵粉拳打过来之前,他挑眉一笑,捞起一旁的湿衣服,撩开车帘,跳下了车。
他哪里像是受伤的模样,或许因尽情撩拨了喜爱之人而觉得快意,又或许是想故意想看她打不到人而气急的模样,裴劭踩着车辕,一阵影一般到了外头。衣服随随便便搭在身上,带子都没系好,站在车外,却显出几分潇洒落拓。
晚风徐徐,身上没擦净的水让他打了个冷战。他站在外头,回味着车内的温软,又后悔自己出来的太早,便对着阮明婵伸出手。
阮明婵撩开车帘,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脸被他轻轻抚了一下,他的手按着她细嫩的脖颈,然后又压了过来。
阮明婵气得发抖:“你不讲信用!”
她怎么能忘记,这厮最是擅长油嘴滑舌。
站在马车后的那婢子大约猜出了几分,羞得躲着不敢出来。听自家小娘子断断续续地哀求要回家,好半晌,才听两人结束的声音。裴劭像个餍足的猎人,这次是真的放过她,一下子上了马。紫骝马高至他肩膀处,他却不用踩着马镫便一跃而上。
阮明婵的脸被夕照染得瑰红,缩回车里,对着婢子道:“回家,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