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杀了崔莺莺?
秦玉的话让崔洛微微一愣。
崔莺莺曾经也得罪过她?而且仇恨已经到了要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后快的程度了?
崔洛当然不会问下去。
知道的太多, 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这个道理,她早该明白了。
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的。
就这样, 崔洛当天晚上没有回书院,而是被下人领着去了后罩房住了一宿。这一夜, 除了巷子口路过的更夫,再无旁人靠近书院或是晋宅。
一切表面上看似安宁无波。
翌日一早, 崔洛如常起榻, 在晋宅洗漱过后,准备回去上课。她去跟秦玉告辞,走出碧纱厨时见到了晋晓悠, 她手捧茶花,面容清瘦了不少,倒显得美人愈加楚楚可人,惹人怜惜了。
崔洛只是无意间看到了她一眼, 晋晓悠却如同被定住了,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如玉少年, 心慌了几下,情绪莫名。
崔洛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往夹道方向走去。
晋晓悠站在回廊下,呆呆的看了那抹直挺的背影远去,她想叫住崔洛, 但似乎又觉得不太合适, 咬了咬唇便折回了后院, 连见秦玉的心情也没了。
就这样,崔洛又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几日,崔莺莺始终没有出现。
三月底这一天,书院晋老夫子纠集所有学子去城东郊外踏青。
崔洛,顾长梅,王宗耀以及裴子信对城东有些排斥,好像每次去那个方向,都没有好事要发生。
崔洛在一株桃花树下站立了片刻,她有一个习惯,每一次思量时,眼神都是放空的,像是看着某处发呆,神游在外,注意不到周身所发生的事。
顾长梅的脸靠近了她的,直直的盯着她眼睛看,那漂亮如碧波的瞳孔里还有他自己的倒影。
顾长梅特意喜欢这种亲近,如果允许的话,他可以一直盯着她一整天。
“崔洛?”顾长梅唤了一声。
崔洛缓过神,顾长梅弯下身子,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
她方才是在想,晋老夫子突然让所有人出游的理由。
崔洛推了推顾长梅:“长梅,往年书院也会组织春游么?”崔洛问,因为太过疑神疑鬼,她经常会对某些事情感到怀疑,比方说此刻。
顾长梅道:“这倒没有,以往都是大伙自己偷溜出去玩的的。”
那就说的通了!
这几日书院了新来了几位面生的学子,却是个高马大,长相略显着急,下巴处却没有任何胡渣的痕迹,像顾长梅等人都已经开始冒出暗青色胡子了。
这几人应该是太监无疑。
崔洛猜测,大约是因为崔莺莺一直没有自投罗网。书院便配合着朝廷,让她这个诱饵更加显眼。
这才是此番春游的目的吧?!
果不其然,待学子们背着竹筐陆陆续续从书院出发时,崔洛察觉到每隔几步皆有脚步稳健之人跟随,而且视线敏锐如鹰。
到了晌午终于抵达城东,学子们在一座矮丘上歇息,竹筐里有自带的吃食和笔墨。矮丘另一侧是断桥,下面是直通大明湖的一条支流,两侧灌木丛生,想来也埋伏了其他人马。
崔洛环视一周,发现这个位置非常巧妙,只要崔莺莺能来,她绝对不会像之前几次,那么容易就逃了,除非她能一路从城东游向城西!
也不知道是想谁出来的法子,简直能把人给逼疯。
崔洛估计是出自汪直之手,他的脑子一向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衡量。
春日暖阳高照,不知名的野花随着暖风,荡起层层叠叠的花浪,吹的人心也跟着浮动了。
顾长梅觉得身子有些不太舒服,他挨近了崔洛一些,觉得更加难受,离远了几步又甚是不舍,思来想去,拉了裴子信坐在二人中间。他自己呢,席地而坐,手中捧着芝麻酥油饼,吃的无比乖巧。
顾长梅本就生的肌肤细白,经暖阳一晒,脸颊绯红,比姿色寻常的女子还娇媚三分。
王宗耀总觉得顾长梅近日来有些奇怪,关切的问:“长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长梅嚼着酥油饼的动作突然之间顿住了,除了那张白中带红的脸,眼神也是四处涣散,不知该往哪里看,像是急切的掩饰某种心虚,道:“我......只是有些热罢了。”
能不热么?大中午的,头顶烈阳,这都是春末了,两个遮荫的地方也无。
王宗耀递了一壶凉茶给他,也哀叹了一声:“平日里咱们几个想要出来游玩一次比登天还难,今个儿这种天气,晋老夫子也不知怎么想的,让咱们就这么坐这里晒太阳,还不准离开!”
裴子信一向很敬重晋老夫子,今日也觉得晋江老先生的决定实在荒唐。真要是春游,大可找一个阴凉的地方,一众学子却是被勒令端坐不准离开。
除了崔洛之外,一众学子都是一脸懵然的,晒得头昏眼花,没过多久,已经有人开始患了眼盲症,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这个时节,早就过了柳絮飘飞,莺飞草长的好时候,农家人都开始忙着地里的活计了。
坐在空旷无余的矮丘上,头顶暖/日,差不多可以提前感受盛夏的燥热了。
众学子们敢怒不敢言,他们有些人当中,自己的父亲也是晋老先生的学生,父辈面对晋老先生尚且恭敬有礼,他们这些晚辈更要服从晋老先生的指挥。
一开始,学子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盘膝而坐,过了一会,皆是神情疲惫,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一个个都怂了。
所谓矮丘不过是比平地稍微高出一些的空旷之处。
晋老先生靠在藤椅上,身后有书童持扇,给他扇风,他眯着眼看了看颓唐在地的学子们,道:“秦先生,你说,老夫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秦玉是站着的,只不过她头顶是苍天巨木,四周绿荫匝地,清风幽然,花香肆溢,好不悠哉。
秦玉道:“老先生多虑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老先生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将来如何立足天地之间。将来他们会感激您的。”
晋老夫人闻言,乐呵呵的笑了两声:“恩......还是秦先生深懂我心啊。”
书童:“...........”幸好我不是来进学的。
暗处的影卫唇角猛抽:“...........”晋江书院里的夫子们果真如传闻所言没有误差!
一阵唢呐声从不远处传来,终于将众学子从昏昏沉沉之中拉了回来。
崔洛已经睡了一觉了,她抽开脸上盖着的帕子,坐起身来,揉了揉眼:“前方是不是有人迎亲?”
王宗耀也连连瞌睡,闻言后,应了她一声:“应该是嫁娶的队伍,怎么了?崔洛,你也不舒服了?”
崔洛摇了摇头。
因为知道自己是诱饵的缘故,崔莺莺又是那等狡诈之人,她提前做过诸多准备,其中就包括看了这几日的黄历-----今日不易动土,更不易嫁娶!
崔洛几乎可以笃定,崔莺莺就要出现了,她有些兴奋,却也无比警惕。就是不知道汪直究竟在暗处安排了多少人?这次能不能制服崔莺莺?!
崔洛站起身,就见不远处的峡道上摇摇晃晃走来一队人马,约有一二十人。大红花轿颠簸有序,唢呐锣鼓之声愈来愈近。
真是‘画皮女’?
她这般大张旗鼓就是为了来杀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崔洛双腿有些发软,这辈子还没踏足仕途,就招来这么一个大麻烦,比前两世还不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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