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三日后,众学子们仿佛从青葱少年,几夕之间成了枯叶小黄花,各个深沉丧气,面色僵拧。
饶是如此,也无人敢站出来公开与秦先生叫板。
且不论秦先生曾陪同缙王叱咤沙场的彪悍历史,要是这些学子因为课业完成不了而被勒令退学,单是家族这一块的惩戒就逃不了。
这几日,书院一派宁静祥和,就连院中几株美人松枝头上的麻雀也寂寞了。
连接几日的艳阳高照,厚雪消融的差不多了。
这一日下了学,少年郎们终于熬不住,有人提议要在晚上书院下钥之前,打算结伴出去放松一下。
顾长梅首当其冲提出要去酒楼里吃一顿好的,犒劳他这三日的勤勉。王宗耀与崔洛自然无异议,裴子信家境贫寒,笔墨纸砚的钱已经够他愁了,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消遣。
王宗耀却坚持拉着他一道出去:“子信,你现在是咱们寝房的重点保护对象,胡勇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裴子信虽骨气倔强,被顾长梅与王宗耀拉着,小个头如他,也只能被迫着出了一趟书院。
出去吃饭喝酒,当然轮不到他掏银子,只是这人小小年纪,就摆出一副大义决然的样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贪图半点便宜。
崔洛每次看到他一脸阴郁,都有点哭笑不得。
晋江书院的位置并不偏僻,加之靠着法华寺附近,周遭的商铺酒肆鳞次栉比,从书院出发,小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天色刚暗,各家酒楼已是华灯高照,酒菜香气顺着寒风铺天盖地的萦绕在长街两侧。
以胡勇为首的另一群学子已经在酒肆定好包间,酒不敢喝太多,佳肴却是少不得。
崔洛与顾长梅等四人仍处于被孤立状态。
要知道,如果没有‘告密者’,晋晓悠怎会那么快就上门找麻烦?那件事无人知晓的话,他们又怎会沦落到苦苦誊抄书册的境地?
故此,少年们对裴子信的厌恶已经到了白日化状态。
与崔洛等人所处的雅间相比,隔壁就显得热闹的多了。
不多时,小二就端了菜肴上来,有鹌子水晶脍,白芨猪肺汤,百合酥,板栗烧野鸡,红油拌莴笋,鲍鱼燕窝粥,爆炒河鲜.......有时令菜,也有入春才能吃得上的鲜蔬。
单是看满满当当一桌,就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裴子信的脸还是绷着的,仿佛占了旁人的便宜,就像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似得。
他就是一朵独立于这千万尘世之外的奇葩。
崔洛可管不了那么多,她也需要狠狠补偿一下自己,接连誊抄了三日,体力精力消耗都太大。
她啃着鲍鱼,眉眼隐约带笑,顾长梅念及她瘦弱,给她不停夹菜。内室温热,烛火高照,她瓷白一样的脸宛若笼在一片晨曦暖阳之下,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
顾长梅不经意间一眼,微微一呆,后来的日子里,他才发现,这辈子也没从适才那抹红尘阡陌般的浅笑里走出来。
“呵呵.....没人跟你抢,吃慢点。”顾长梅明明和崔洛同岁,却是不由自主的扮演一个长者的角色。怜惜之情溢满胸膛。
多可怜的表亲啊,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他肯定要好好照拂的!
顾长梅似乎别特渴望被人‘需要’。
四人饭后三巡,都有些撑了。
这时,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是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扉。
四人纷纷朝着移门看了过去,就见胡勇独自一人大步而来,面带煞气。
这家伙是火气还没消呢!
不过,仅他一人过来,多半不是特意来寻事的。
顾长梅与王宗耀异口同声:“有话好好说!”
裴子信感觉到了他二人的相护,再倔的性子,也知道缓和一下。等胡勇在桌案前站定之后,他抬头看着他道:“不是我!我没有告密!”
被人诬陷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他也想为自己辩解。有时候越是贫困的读书人,自尊心越是强。
若非胡勇主动找上门来,他裴子信是不太可能站出来公开解释的。
胡勇闻言,好像舒了一口气,但胸口的堵闷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就消散,加之被秦先生罚抄这几日,整个书院气氛压抑,胡勇就是想摒弃前嫌,也没那么快。
不过,出乎崔洛意外的事,就连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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