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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堵车,李维斯和宗铭赶到丽景星汇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五星级酒店,因为地段好、交通便利,入住率颇高。案发现场在十九层,房子是通过网络预订的,身份证的主人已经被查到,是个和张斌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本地派出所正在追踪本人的下落。
“他们是下午五点钟入住的,张斌开的房间,周宝妹没有在前台登记,在张斌开好房间七分钟后上的楼。”白小雷接到电话下来接他们,在电梯里给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案情,“张斌在六点三十五定了外卖,七点一刻快递来送餐,打电话没人接。服务员上来敲门,闻到血腥味,开门以后发现人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宗铭沉着脸问。
“张斌是被利器刺破动脉,失血过多而死。周宝妹是被勒死的。”白小雷说,“凶器已经找到了,水果刀和数据线,法医正在现场检查尸体。”
电梯到达十九楼,这一区的住客已经被清空,现场附近拉着警戒线。李维斯跟在宗铭身后走近客房大门,打眼一看便一阵心悸——张斌俯趴在玄关的位置,离门不过三十公分远,身下是一大滩紫红色的血迹。他身后的行李架、地毯、床……上面全是喷溅出来的血渍。
宗铭发现李维斯的脸色有点发白,轻轻握了握他的肩膀,低声说:“你在外头等。”随后便跟着白小雷进了房间。
李维斯胃里的烤鸭还没有消化完,实在无法面对张斌血糊糊的尸体,只得退后几步,在楼道里稳定心神。透过敞开的房门,他听见里面法医正在跟宗铭和白小雷说话:“死亡时间大概是七点左右。男性死者身中四刀,其中一刀刺破了外侧旋骨动脉,应该就是致命伤。女性死者被人从身后用数据线勒住颈部,窒息而死。”
另一个人的声音:“现场没有发现第三人的痕迹,他们看样子像是自相残杀——张斌在周宝妹洗水果的时候偷偷潜入卫生间,用数据线勒住了她,周宝妹情急之下抓住了流理台上的水果刀,反手刺了他四刀,之后力竭窒息而死。张斌被刺破动脉,血流不止,试图打开房门求救,但爬到玄关便因为失血过多昏迷,随后死亡。”
“流理台上血液喷溅的情况附和以上推断,还有外面地毯、床单和行李架上的血迹。”那人继续说,“张斌应该没想到自己被扎中了动脉会失血这么快,如果他在被刺中之后立刻放弃勒杀周宝妹,及时止血自救可能还能捡一条命。”
李维斯感觉恶心感平复了一些,鼓起勇气走进现场。张斌的尸体已经被人翻了过来,平躺在地上,他看上去意外地清秀稚嫩,甚至都不像是十五岁的少年,李维斯看着他染血的、灰白色的面孔,实在无法把他和冷血的杀手联系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他,令他毫不留情地接连杀害两个成年人?
是什么执念,让他宁可忍受动脉破裂血流喷溅也要把周宝妹勒死?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沿着地毯上大片的血迹走近浴室,李维斯看到周宝妹身体扭曲地侧躺在地面上,双目圆睁,眼白布满血丝,一根白色数据线压在她颈部下方,和当初孙萌被杀的情况一样。
不,不一样……李维斯强忍着胃部翻涌的恶心感,仔细观察周宝妹的脖子,显然她在被张斌勒住以后是大力挣扎过的,数据线的勒痕很不规整,摩擦移动的痕迹非常明显。
当初张斌谋杀孙萌,可是一击致命,没给她留下任何反抗的余地的。
宗铭看见李维斯进来,给他一个关心的询问的眼神。李维斯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他。
“他们俩到底是同谋还是仇人?”李维斯现在完全捋不清这俩人的关系,当初青年旅社的监控明明显示张斌是自动跟周宝妹离开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熟人,甚至是同伙。
难道过去的一周内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致命的分歧?
宗铭思忖片刻,回答了他的问题:“应该是同谋,截至五点钟入住,他们之间的配合还是默契的——张斌开房,周宝妹接到他的通知上来以访客的身份入住,这样他们只需要一张身份证就可以了。虽然酒店规定所有入住的客人都要登记,但只要房间开好,访客很容易混进来。”
“那五点到七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斌为什么忽然要杀周宝妹?”
宗铭沉默了,向法医要了一双手套,走到玄关检查了一下张斌的尸体,翻开他的眼睛观察片刻,微微侧身,示意李维斯看。
张斌的眼睛里和周宝妹一样布满红血丝,玻璃体浑浊,瞳孔僵硬扩散。
李维斯脑中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当初他冲进石湖镇派出所审讯室,宗铭跪在地上给王浩做急救,王浩当时瞪着眼睛,那模样和张斌几乎如出一辙。
这两个人都被超级脑控制了!
宗铭摘了手套,对白小雷说:“让酒店调监控,我要看五点到七点一刻之间,十七层到二十一层所有的实时摄像。让大堂经理把今晚入住的所有客人名单给我们,访客也尽量统计一下。”
白小雷去叫人办了,本地刑警那边也查到了张斌冒用的身份证原主的信息——那人到警察找上门来才发现自己身份证丢了,据说之前一直放在钱包的隔层里。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钱包什么时候离过身,估计是被人偷了以后拿了身份证,又悄悄塞了回去。”白小雷向宗铭转述刑警告诉他的情况,“估计是张斌随意盯了一个和自己大致相似的人,偷偷摸了他的身份证,目的就是登记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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