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他:“不会。”
寐无张又笑,“那就好。我讨厌被人再次赶走。”
北赐整个人早已不在状态,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只敷衍地跟他说了“好梦”便回屋里了。
窗外月光皎皎,两树红灯映着天光,院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树上并没有多出一个人一样。
北赐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他那句“执行任务”。原来他的目的如此简单,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解释表面上的一切。唯有那些令人心惊的细节,一遍又一遍地拷问着北赐的勇气,比如障眼法变出来的金图腾兽皮靴子,比如他害怕会咬人的老鼠。这些东西,很容易让北赐猜到他大概是谁,但她却不敢太快向他确认。
只要不确认,就可以装作不知道,继续嬉皮笑脸。反正,殿下不可能会记得她。
至于他那张脸,也真是让她倍感疑惑。
·
次日上午,杰瑞拿着一份报纸跑进院子,大喊:“北赐姐姐,黑衣服哥哥!你们快来看,它上新闻了!”
他这么一吼,不止北赐和寐无张,连汤姆和阿茨婆婆也从屋里出来了。几人围着报纸看,版面上刊登的是昨晚那只野兽。
有人亲眼目击到一个青年人变成一只体型巨大的丑陋野兽,还有人详细叙述了昨晚贫民窟巷子里发生的多人被绑架案,这只神秘的野兽一夜之间成了民众的关注焦点。各路专家热烈讨论,证实它不属于地球上已有的生物种类,最大可能是变异生物,更有人猜测它的本体就是那个青年人。
报纸上登出了那个青年人的照片,似乎是抓拍的,不太清晰。杰瑞指着那照片说:“就是这个人,昨晚我也看见了!黑衣服哥哥把野兽变成了这个人。”
汤姆早已听杰瑞描述过一遍了,这会儿正两眼呈星星状地望着寐无张。
北赐皱眉,弯腰凑近了去看照片,又直起身,摇了摇头,心想:不可能吧,虽然长得很像。
寐无张把她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唇角带笑,却没说话。
阿茨婆婆不知从哪里扒拉出了一副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伸手指了指那青年人的照片,有点迟疑地说:“……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汤姆轻轻拍了拍阿茨婆婆的肩,说:“我就知道,婆婆一定又会这样说。总之这个世界上一半的人,婆婆都见过,而且还记得。”汤姆的语气完全是小孩子开玩笑的语气,但只有杰瑞笑了起来。
北赐转头问阿茨婆婆:“要不你仔细想想?”因为这照片里的人她看着也是眼熟得很,但北赐的记忆力一向没有阿茨的好。
阿茨婆婆正拉着衣角在擦老花眼镜,慢慢擦,缓缓擦。几个人都同时看着她,没人打扰她。因为这是阿茨婆婆的怪癖——回忆事情的时候总是要擦着眼镜片。汤姆杰瑞和北赐都了解并习惯了她这一点,所以耐心地等着她。而寐无张本来就话少。
“照片!”阿茨婆婆放下衣角,立刻转身进房间去了。
汤姆:“婆婆她什么意思?怎么进去了?”
杰瑞:“意思是不是……她要进房间里擦眼镜片才更有灵感啊?”
不多时,阿茨婆婆抱出一只小箱子走出来,北赐一看就明白了。那只箱子里叠满了各种照片,都是以前拍下来珍藏的,其中还有好多是记录了她们俩人过往的光辉岁月。阿茨婆婆的意思是,这堆照片里也有那个青年。
北赐跟她一起埋头翻找。汤姆和杰瑞缠着寐无张问魔法的事。
她俩找到一张黑白照片时,正好听见寐无张说:“不是野兽,大概是个变异了的人。”
北赐心里“咯噔”了一下,把照片拿给他们看,然后不太自然地说:“这个,咳咳,很久很久以前拍的了,人们年轻的时候总是会做点奇奇怪怪的事嘛,所以不用问我……”
汤姆指着黑白照哈哈大笑:“北赐姐姐,你那时候还扎小辫子啊!还坐在人家背上,不怕把他腰压断吗?”
北赐扶额,心道:都说了别问我了……
寐无张瞥了一眼那张黑白色的照片,上面有两个人,在玩骑马游戏,男孩扮马儿,女孩坐在他背上,俩人都对着镜头笑得天真烂漫,衣着打扮是中世纪的风格。想来那女孩就是北赐,男孩就是报纸上变成野兽的青年人。
寐无张挑了一下眉梢,又看了一眼黑白照,视线停留在她灿烂的笑颜上,却没说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