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看了一眼蝠露露,又看了一眼克露迪尔女王,有些试探着问道:
“女王陛下和露露姐你们两人算是摒弃前嫌,和好了吗?”
克露迪尔女王笑着伸出了她那纤细的左手,轻轻地握住了坐在她身旁的妹妹的右手,十指紧扣,柔柔相握紧,然后用像是看小孩似的眼神看着我,突然笑了:
“和好?小家伙,血脉同源的姐妹之间,是不需要和好这个词的。因为和好这个词暗含着的就是嫌隙和猜疑,懂了吗?”
克露迪尔女王和蝠露露相视一笑,而我则是细细品咂着女王陛下的这句话,觉得颇有道理,连连点头。
看到我点头称是,克露迪尔女王的脸色显得稍微正了几分,她突然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道:
“今天一个早上,我和新德利亚几个家族的人都草略接触了一番。飞晖,如果你以后想和五大家族的人发展关系的话,我需要提醒你一点。这五大家族的人,一个都不简单,每一个你都需要留意。不论是阿撒托斯家族的枭多,还是克塔尼德家族的犹格,或是德拉贡家族的龙神蒹葭,索托斯家族的吉哈德和他的女儿还有儿子,甚至是诺登斯家族的修格斯和他的儿子,乃至是这个城堡里的管家、佣人,一个个也都不简单。他们每个人都戴着几层的面具,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在我接触过的人里,这五大家族的人脸上戴的面具,是最多的,也是最牢固的他们心里的面具,藏得比你能够想到的深渊还要更深。”
克露迪尔女王语重心长、意味深远诉说着警示之词,我听得出来克露迪尔女王话里有话,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里都有着双重意味。
我也压低脸了声音,脸色微微收敛,道:
“女王陛下,不知道您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克露迪尔女王那猩红色的眼睛微微地在阿撒托斯家族的大礼堂内扫了一圈,最后重新落到了我的身上,她保持着僵硬的笑意,道:
“从血缘上说,新德利亚五大家族都是我的远亲,跟我们尼德霍格家族同根同源。但是现在,来到这里之后,我却没有感受到这种同根同源的气息。虽然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是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有些人甚至不只一张。飞晖,你要格外小心。就算是复杂的宫廷斗争也比不上这里的向背人心。”
克露迪尔女王所说的只是她所感,但事实上,她所感觉到的,我也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连续发生了袭击、入侵、杀人的事,这座城堡里的确是危机四伏、杀气浓浓。
克露迪尔女王和我的谈话大概就言尽于此,她此次从青铜树赶来,也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的行程,这还是压缩了她的睡眠时间,所以在帮我洗脱了嫌疑,和自己的姐姐见面后,克露迪尔女王便又得在她的贴身保镖的护送之下离开新蝙蝠城堡,返回青铜树。虽然经过两年的风风雨雨,青铜树的政局暂且稳定下来了,但是历史遗留问题依然很多,作为一个女人,克露迪尔女王以她那小小的身板在青铜树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重担,而且今后也要继续承受下去。
在蝠露露的陪同之下,克露迪尔女王以女王般的风度姿态风风光光地走出城堡的大门,正午的阳光将她那朦胧梦幻的娇小身躯勾勒出了一层淡淡的光膜,逆光下的一头长发在身后如同蛋糕上的奶油一般蜿蜒游动,在天际线上方浮动的日光中拂弄出了一条优美的波浪线。
就这样,在这次短短的会面之后,解开了心结的克露迪尔女王又匆匆离开了美洲的天上世界,离开时,我感觉到女王的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蝠露露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因为她还有项目要和墨隆博士商谈。而阿撒托斯家族也摆设了午宴招待我们,在宴会期间,我特地找了机会询问枭多幻金的事,但是枭多却是依然对此闭口不答,顾左右而言他,实在是滴水不漏,守口如瓶,一张嘴就如同铜墙铁壁,让人无懈可击。
矮子奋力地用刀叉叉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配龙虾慕斯西海岸大比目鱼鱼片往最近的嘴里塞,然后不经意地看着枭多,道:
“撒达先生,到了城堡已经一个晚上了,为什么始终没有见到您夫人呢?我一直想向她问候一下呢?”
被矮子这么一问,枭多的眼神微微一黯,我看到他握着装着白葡萄酒的水晶杯都在微微颤抖。枭多笑了笑,轻轻用毛巾擦去了胡须上的几滴酒液,眼睑微垂,有些感慨伤怀地道:
“这个也怪我之前没有解释。我妻子她几年前意外患病,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现在依然在地下室里静养,她已经三年没有见客了,平日里只有女佣在照顾她,所以我也没有提起她。”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了,撒达先生。”矮子急忙道歉道。
但是我很明显感觉得到矮子的这番提问是故意的,他早先就已经知道枭多的妻子三年前发疯的事,他现在突然提起,其实只是想打开话题而已。
“不知道,您夫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矮子挑了挑眉毛,问道。
但是枭多的脸上只是保持着伤感的笑容,他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给予回答,矮子立刻知道了枭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咳嗽了两声,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