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卖师话音落下之后,拍卖师踩着云杉木板缓缓地退到了左侧,而他身后的红色帷幕再次拉开了,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留着卷云般金发的中年女子以轻巧的步姿走上了前来,她像是乐队演奏指挥家一样抬着手,小心翼翼地指挥着身后两名搬运工。而在搬运工的后方,是一支四人组合的女子小提琴乐队,她们步姿优雅地分列成两队一左一右在拍卖台上摆设好的橡木椅上安然落座,然后以极其一致的步调拿起了琴,用左肩顶着,她们拇指按住面板,四指在琴背面,开始左腮抵住琴的腮垫,做出了准备演奏的架势。
雨瞳张大了小嘴,打了个哈欠,道:
“才打了个哈欠,怎么突然画风都转了?这拍卖会怎么变成了音乐会了?”
红漆抹就的小提琴在拍卖台高处投射下的射灯蓝色光芒之下散发出了些许高贵的紫意,年轻美貌的小提琴师轻轻以手指拨动着六根调音的弦,竖着琴板,把琴的底部夹在两腿中间。而代替了原来的首席拍卖师走上前来的眼镜女子则是指挥着搬运工们将一个类似于天球仪的古怪物体摆放在了舞台的正中间。
我眯起了眼,掏出了小福神,开始让它用它的双眼记录下前方高台上的这个诡异的不规则物体。沉寂已久的拍卖会会场终于开始骚动了起来,很显然,不少的人在前来参加这场拍卖会之前,并不知道这最后一件拍卖品居然还会涉及到传说中的霸主。
“那是什么东西?”矮子伸长了脑袋朝着高台上张望着,眼里闪着迷惑不解的色彩,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长着三只耳朵的兔子。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天球仪?又有点像是一片人造树林模型。”我疑惑不定地道。
猫三昧在一旁道:
“我觉得有点像是埃菲尔铁塔,你们觉得呢?”
凌子蟾淡漠地道:
“应该是某种三维模型,但是还不明白是关于什么的模型。”
不单单是凌子蟾他们,就是我也是看得一头雾水,拍卖会展台上的这个物体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乍一看起来,它的确很像是几座镂空的埃菲尔铁塔拼凑在一起,如同孔雀开屏般展开后的拼接物,整体是镂空内,放眼看去,就像是看还没有成型的钢筋搭建的建筑体一样,能够穿过缝隙看到对面背景的红色帷幕。再要用稍微详细点的语言来说明,那就像是针灸师拿了无数的银针插在了一个镂空的天球仪上,这个模型底部近似于球体,上方却是耸立起了峰峦起伏般的镂空塔身,而构成这球形塔底和镂空塔身的,是无数的红蓝灰色调的彩带、珠子。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非常复杂而混沌的物体,其结构复杂得就像是气象一样。
首席拍卖师并没有急着介绍什么,而是对着一旁的眼镜女子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个眼神,眼镜女子对着小提琴乐队给了示意,然后在场的四名小提琴手开始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看着展台中央的那个三维模型开始了演奏。
“请大家接下来先欣赏我们特地请来的小提琴手们的一段奏乐。”首席拍卖师简单地向着会场内的每一位宾客道。
随着拍卖师话音落下,伴随着柔情而且带着淡淡阴暗预感的乐声缓缓响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如同月光下的波纹一般徐徐地开始在拍卖会场内荡漾看来。
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美妙的乐声就像是从一个遥远的国度缓缓流淌过来一般,一点一点地流溢进我的心口,慢慢填充着我的心海。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从遥远的某个地方,好像从望不见的灵魂深处忽然升起了静穆的声音。有一些声音是忧郁的,充满了无限的愁思;另一些是沉思的,纷至沓来的回忆,阴暗的预兆这种奇特的复杂情绪伴随着乐声的一层层冲刷而涤荡着我的心灵,当我再次缓缓睁开眼时,我感觉到我的灵魂都被净化了。
“这曲子很像是贝多芬的月光曲。”素有音乐细胞的乙灵很快就听出了这首弥漫在会场内的小提琴曲,“很像但又有点不太一样。”
被乙灵一点醒,凰极生也是眼睛一亮,道: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诶。尤其是第三乐章,激动起来的急板,不管是升c小调,44拍子,还是奏鸣曲式,都和贝多芬的月光曲非常相似。可是难道这跟霸主有什么关系呢?”
乐队的演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方才结束,等到乐队收起了小提琴,保持着抱琴的姿势不再有多余的动作后,首席拍卖师阿图尔方才走上了前台,拉着他身旁的眼镜女子,介绍道:
“今天我们请来的是卡洛琳女士,她是索多玛国际气象研究中心气象监察部的主任,接下来由她为各位揭开今天这最后一件拍卖品的神秘面纱。”
眼圈深黑的卡洛琳走到了拍卖师让出的位置,介绍道:
“想必在场的不少朋友都听出了刚才由我们聘请的伊莎贝尔四姐妹所演奏这段小提琴曲,其旋律非常类似于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地上世界的音乐奇才贝多芬的月光曲。但是这段音乐是怎么来的呢?大家千万不要认为,这是伊莎贝尔四姐妹随兴演奏的,事实上,刚才伊莎贝尔四姐妹演奏时,她们参照的,是现在放在我面前拍卖桌上的这个三维模型。”
“这是我们的气象研究团队于2007年在巴哈马群岛记录下的爱诺尔飓风的三维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