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了一旁的凌子蟾,凌子蟾的脸上一片静穆,他缓缓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双手交错托腮,道:
“赌相信安意如是对的。虽然这对不起刚才斯芬克斯为了我们打开通道而受伤的苦心,但是如果斯芬克斯真的是善意的君主,那么就算我们犯下了错误,以他的性格,也未必就不会原谅我们我们可以赌一把。”
凌子蟾虽然是个看起来不近人情的标准面瘫,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够一个审时度势,冷静分析的可靠师兄,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剩下的人自然也不再有多少的异议,原定的计划依旧不变。但是这一回,也许是对斯芬克斯的内心愧疚,在最终决议商定之时,厅堂内格外地沉默,所有人都选择了不说话,心中似有芥蒂。
计划展开之前的这最后一天时间,我们主要继续参观了海姆冥界的一些主要设施,主要是一些花费了几千年的岁月建造出来的绝美建筑,在海姆冥界里,每个人几乎都有无限的生命,所以只要乐意,一位建筑艺术家可以花费百年的时间对一座建筑进行精雕细琢,在每一寸细节上都做到完美无缺。比如说一些哥特式的教堂,在外观上或许乍一看与普通的教堂并无大异,但是当你贴近细看时,却会发现这哥特式建筑居然运用了分形几何原理,一根普通的镂空花柱,如果用放大镜细细观察,会发现其在微观尺寸有着类似于菹草那样的极其复杂精巧的自相似结构,这样精致而别样的结构,在原来的世界是绝对看不到的,因为没有人会耗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去构建这么没有实用性的建筑,但是海姆冥界,许多愿意把心血花费在艺术上的艺术家们乐意这么做。
之后,我们前去和斯芬克斯的行宫和雁北辰教授以及当初一同来到中庭的考古队员们见了面,雁北辰教授对于他的老友林芝豹和原来世界的时事情况非常感兴趣,当听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地上世界和天上世界的种种变故后,这位虽然容貌音色不改,内心却已经老态龙钟的老人也是感慨不已,对地上世界的变化感到了万分的惊讶,同时也感慨了岁月飞逝,时光无情。
“没想到地上世界短短几十年来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变故,真是岁月不饶人啊。”雁北辰教授一边和我们在茶会上品茶,一边长吁短叹着。“在海姆冥界,十年如一日,生活极其稳定,极少有大的变故,对比起地上世界,我们这边的日子,真是太安稳了。”
鹤乙灵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瓷杯,道:
“教授,既然你对地上世界发生的一切如此好奇,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吗?”
雁北辰教授面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妙处,对我来说,我已经属于这里,不再是地上世界的人了。如果你们在这里居住久了,也会渐渐融入这里,适应这里的。”
看着雁北辰教授流露出来的自然笑容,我的目光在长方形的茶桌上肆意扫动,我的视线扫过了一位位当初和雁北辰教授一起来到中庭的考古队员们的脸,却发现他们一个个都和和气气,脸上喜气洋洋,都挂满了和善的笑意,仿佛都是一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标准。这种诡异的不协调气氛,让我的心脏通通直跳,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却又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形容。
如果我再也回不去地上世界难道我真的会接受这里的生活吗?
犹豫再三后,我忍不住问道:
“国王陛下,我有一件事想问问昨天晚上,我们本想去海姆冥界逛夜市来着,但是一出门,却是伸手不见五指,一盏灯火都没有,而且天空中还有几位奇特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呢?”
面对我的质问,在座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僵冷起来,一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立刻回答我。
乒乓一声。一名棕色肌肤的男子手一抖,手中的茶杯翻到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但是斯芬克斯的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我的脸,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笑容,道:
“这不是什么奇事。海姆冥界内的人能够长生不老,不用进食,乃是多亏了幻日能够提供能量,到了晚上,幻日熄灭,能量供应减少,每个居民自然深居房舍内不再外出,以此减少能量消耗。哈哈,是不是很有趣?吓到你们了吧?这算是我们这边特有的景象,慢慢的,你们自然就会适应的。”
“原来如此”我尴尬地笑了笑,内心却更是云雾缭绕。
在斯芬克斯的茶会招待后,我们结队离开了行宫,我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凝重,就像是寒冬中屋檐上垂落而下的冰棱。
回到了别馆之内后,我们再次碰到了购物回来的猫三昧,这次猫三昧还是搜罗了一大堆金光闪闪的装饰品和雕刻物品,身上佩戴的金色物件又多了一层,简直就像是一尊珐琅的双龙戏珠花瓶上再添加了鎏金的涂层,那左三圈右三圈的耳环耳坠,都让我担心她走路的时候会不会头重脚轻一个不稳一头撞在花柱上。不过猫三昧自己却是格外享受自己那穿金戴银的样子,大概是基因使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