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也话说一半停下来,山高路远路途凶险,岱长老的尸身不可能带回府门:“幸好这里是南幽,没有离家太远。”
韩青说着,走近岱鄂之身悲痛着想将他抱起来,吴尘走上前去说:“我来吧。”说着将岱长老抱起来。
两人向前寻觅了一段,虽然南幽到处山明水秀,但为岱长老选作身后归处,韩青却看哪里都不满意。
她不说话,吴尘便支撑疲惫的身躯抱紧岱长老尸身,跟在韩青身侧,继续向前找寻。直到精疲力尽时,他们两人站在一处半山腰,看着山脚下的一处凹地。
那里有几头梅花鹿,有的在吃草,有的在休憩,他们毛色莹泽,鹿角饱满,看起来壮硕而闲适。
韩青脚步稍停,吴尘心知她看中了这处凹地。
素闻天地造就万物,虽然人类汇集五谷精华成为万物之灵,但万物皆有灵气,不通人语的动物亦有灵气。
它们选择的栖息之地,一定是汇集天地灵气,适合人栖息的钟灵毓秀之处,以此来做岱长老的长眠之地,勉强可以心安。
两人一个眼神示意便互相明白,它们来到几头梅花鹿栖息一旁,将岱鄂尸身放下,两人不敢消耗仅剩的法力,就以自身原力更不惜用手中灵光长剑为岱长老挖就一方墓穴,韩青尽力为岱鄂梳理头发,整毕衣衫,而后为他入葬。
最后用一块硕大的竖石为岱长老立碑,方才跪地的韩青豁然起身。
为岱长老挖墓洁身入葬的整个过程,韩青没再流过一滴泪。最难过时人或许没有眼泪,泪在心中流,而心中流的也可能是血。
她起身,瞬间手中新月灵光长剑豁然出鞘,哪怕仅剩一丝法力,韩青仍拼着这口气加持法力于剑身,在那竖石上肃穆刻下:应天府岱太长老岱鄂之墓。
字字铿锵,一笔一划沉实有力,更似交汇了韩青的心血,这字竟在竖石上兀自呈现微红之色。
韩青拄剑跪地,看到这石碑便仿佛看到了过去种种。
应天府光辉无限之时,岱长老在她身边言传身教。应天府凋敝之际,数十年来岱长老更站在她身后,作为最可靠的倚仗。每当危险到来,他总会抢在韩青身前,以死护她。
时光静静地流淌,几只梅花鹿去而复返,在不远处啾啾啾地说着,好像体会到这两人眼中的悲楚。
人死之后过往如烟,再多辉煌或是恩怨皆化为这一座青冢。茫茫天地浩瀚宇宙,时光面前人者渺小,最终这青冢也会在风烟变幻中消散,归为大地。
许久。
韩青不言语,吴尘在她身后不忍打搅。
虽然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
如今突发状况,这里距府门千里之遥,还需紧谋对策。但面对韩青痛失亲人,吴尘想留给她足够的时间消化。
无尽的沉默中,韩青却突然先开口:“这附近府门皆与我应天府为敌,无论我们如何择路,都有可能暴露。”
她并没回身,背对着吴尘,言语中却是坚决,那心中悲痛已然化作力量。
“那我们只好详细推敲,找一条最隐蔽的路,尽量潜踪匿迹。”吴尘回应。
“不,”韩青摇头:“有一个地方离这里很近,原本我从不曾打算到此,但此时物是人非窘迫情急,我决定去了。”
“哪里?”吴尘问。
他看不到韩青的脸,不知她此刻眼中有多少决心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