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三间小抱厦里安置,另派了金钏儿玉钏儿姊妹并几个婆子过去服侍。
元春还病的昏昏沉沉就被挪出了荣禧堂,府里头从她回家那日就隐隐传开的流言一下子再无顾忌,连金钏儿玉钏儿的娘白老太太出去串门,都有人笑话她这一对女儿算是搭上了。若不是还有王夫人瞪着眼睛在一旁护着,元春房里只怕马上就要受下人们的气。
元春倒是个心性坚韧的,一睁眼发现自个儿换了住处,屋子里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儿也不曾多问一个字,给什么补药吃食都尽力用了,可每日里清醒的时间愈长,她也就愈绝望麻木,原本丰润的身子如今瘦得好似风一吹便能倒下一般。
她是两府的大姑娘,国公的嫡孙女,可回家这么久,病了这么久,姊妹弟弟一个都不得见,长辈处也丝毫不见体恤,只有东府那边儿蓉儿媳妇让人过来看了一回,还是去贾母处请安捎带的,人心之冷暖不过如此。若是大房的琏儿当真为国捐躯,怕是她这苟活的日子就到了头,再无丁点儿指望。
一条青云路走到如今,元春心里若说后悔也未免太晚了些,她只是有些瞧不上这府里避她如蛇蝎的人。若是琏儿不在了,没了简在帝心的人护佑家族,这一大家子筹谋再多,最后又能比她强到哪儿去?她只羡慕一个迎春,得了个好兄弟,愿意为嫡亲的姊妹筹划终身。
元春每日里胡思乱想着养伤养病,抱厦里静的仿佛与院墙外头没有一丝关联,贾母与王夫人等也都装着府里并不曾有过这么个人,只按捺着等王家的消息,却不防赵姨娘与贾环母子两个在向来不理会内院琐事的贾政面前下了舌头,将他们听说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
贾政听得又惊又怒,脸色胀得通红又泛着点儿诡异的青紫,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撅过去,骇的正想再说两句拱火的赵姨娘都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与贾环两个畏缩着躲在一旁,看着贾政踹开门大步出去了。
等金钏儿顶着半张叫人扇肿了的脸,哭着摔到王夫人面前时,贾政带去的小厮已经在他的咆哮声中,犹豫着拿绳子缠在了又哭又笑的元春脖颈上,只是到底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听贾政的话真的把“不忠不孝、败坏门楣家风、叫祖宗父母蒙羞”的大姑娘勒死。
贾政气的双眼通红,见小厮们一直慢腾腾手上不使气力,干脆将人都踹到一边,自己亲自上手抢过绳子,咬着牙就要将这个祸及家人的小畜生勒死,不防猛的对上元春冷硬似刀又人心洞明的双眸,手上力气不由一松。只是等他再回过神来,不免更为恼怒愤恨,当即再无任何犹豫,两手一拽,便将元春勒的双眼泛白,屋内一时哭声震天。
眼看着贾政就要亲手杀女以证忠君之心,王夫人踉踉跄跄抢了进来,哭喊着说是皇后娘娘有旨,陛下身边的夏爷爷也来了,请老爷即刻去前头接旨。
贾政听得一怔,手上下意识就失了气力,一条腿上了黄泉路的元春这才捡回一条命来,伏在榻上干呕,喉头哬哬作响。
趁看守的小厮们不注意偷跑出去报信的金钏儿见元春逃出一条命来,急忙乍着胆子上前服侍,却提醒了心头一阵狂喜的贾政。
见贾政一双眼睛又阴沉沉看向了元春,王夫人心头一阵乱跳,再顾不得大家太太的仪容,几步走到贾政宇元春之间,哀求道:“老爷要惩治着孽障以正家风,我再不敢有二话的。她这般不争气,便是死十次也不可惜。可这会儿夏爷爷他们还在前头等着,说不得其中就有些误会曲折,老爷且去听听,回头若是元丫头罪有应得,不用老爷,我就再容不得她!”
王夫人原先已经灰心丧气,觉得元春早晚都是个死字,让贾政大义灭亲了也好过落在王家人手上生不如死,因此金钏儿过去报信时都没立即从榻上起来。可之后赖大家的几乎是前后脚进来报信,说是御前的夏爷爷与皇后娘娘宫里的总管一齐来了,王夫人的心就又活动了。
元春是得罪了王家的凤哥儿不假,可后宫恩宠历来难说,说不得就是元春得了陛下的青眼爱重,才招来人妒恨。
有了这个心思,王夫人自然不能眼看着贾政把女儿勒死了。好在贾政人虽迂腐,听了王夫人的话后也不再理会元春,冷哼一声就大步出去了,王夫人也急忙跟上,一屋子人呼啦啦散了大半,只留元春捶着榻哑声低笑,吓得几个丫头一时都不敢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