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电话掐了,他就不会发个快客或者写个电邮吗?麦克很无奈地摊开手,眼神里无声自辩——谁让你挂我电话,活该!
“爸妈,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纽约过来一趟要飞近十个小时,辛苦!”宁致远忙问候父母。
孟海涛插话说:“致远,是我做主把你父母请来的。”
宁毅仁的声音里充满威严:“琪雅病重,薄云怀孕,天大的事,我们得知消息,还能安心坐在家里吗?我跟你妈妈马不停蹄地赶来,大家都严阵以待,你倒是轻松自在,出去玩得开心吗?”
薄云忍不住为宁致远辩解:“宁叔叔,致远不是贪玩,他想让我散散心,免得我精神紧张,对身体健康不利。”
珍妮按一按老公的肩膀,让他别这么凶巴巴的。珍妮看一眼薄云,她穿着一件无袖裸粉色连衣裙,掐腰,及膝郁金香形裙摆,脚上是露趾凉鞋。
“哎,一点儿看不出怀孕呢,腰还是这么纤细,几周了?”珍妮拉着薄云左顾右盼,问道。
“四周。”
“做B超了吗?”
“走之前做过。”
珍妮伸手:“给我们看看。”
薄云从手袋里掏出照片,宁致远已经把照片塑封,珍而重之。毕竟都是至亲,宁毅仁本来一肚子火,乍一见那模糊的照片上的小豆子,心一下子就柔软下来,这可是宁家的血脉啊!
围绕着薄云怀孕的讨论,使得气氛一下子缓和,苏青拉着薄云坐下,细细询问她这些日子在外面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按时吃维生素片。薄云一一回答,苏青听见宁致远把她照顾得很好,心头大石才落下。
苏青对薄云的心态很复杂,一方面一想到她是薄枫的女儿,就如鲠在喉。另一方面,薄云冒着流产的危险也要救孟琪雅,她的宝贝女儿,这份恩情她不得不感激。为了宝贝女儿琪雅的命,她必须得巴结薄云,还得照顾好她,她健康,琪雅才会平安。
薄云和宁致远去看孟琪雅,和她说了会儿话,一大家人一起去餐厅吃饭。
宁致远替薄云点餐——Nai油蘑菇浓汤、烤羊排、蔬菜沙拉、一块覆盆子蛋糕。
珍妮看薄云吃得津津有味,笑问:“你还能吃肉?”
“以前爱吃素食,谁知怀孕以后反而胃口大开,特别想吃肉。”薄云老实回答。
苏青笑说:“能吃是福,有的孕妇害喜,什么都吃不下,那才惨。”
一起走回酒店,珍妮一路拉着薄云,问她饮食起居。
“你有没有妊娠反应?”
薄云摇头:“毫无异样,我吃得好睡得好,不吐,也不晕。”
“真是幸运,我从前怀致远的时候,吐得昏天暗地,每天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冲去厕所。年轻就是好啊!”珍妮说。
薄云很不好意思:“我可能是神经麻痹吧,一点感觉都没有。”
“很快你就会有感觉了,相信我。”珍妮很和蔼,摸摸薄云平坦的小腹。
晚上,宁毅仁找儿子密谈,薄云独自在酒店房间,脱掉衣服,在镜子前面左右端详。她真的无法相信体内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现在她的肚子还是一马平川,腰肢纤细,只是皮肤更有光泽,这是度假的功劳,还是拜怀孕所赐?
宁致远坐在父母对面,珍妮不欲为难儿子,闲闲地玩指甲,一言不发。
“薄云大学都还没念完,你怎么能让她怀孕?太不负责了!从前你在外面那些风流债,你能收拾烂摊子,我便睁一眼闭一眼,如今倒好,搞出条人命来!”宁毅仁很生气。
宁致远垂着头,洗耳恭听,他虽然是个大男人,可是在父母面前一向孝顺。
“爸,真的是意外,我也不想这样。”
“现在情况很棘手,她有孕在身,很难应付抽取造血干细胞这种手术,一旦流产,可能对她造成很大伤害,你明白吗?”
“我知道,但琪雅的病不能再拖延,等不及寻找其他匹配的供体。如今病势凶猛,骑虎难下,只能冒险一试。”
宁毅仁想一想,问:“捐血这事,是薄云自己同意的,还是你求她的?”
“她自愿的。”
珍妮终于忍不住问:“我们到了苏黎世才听说,薄云是你孟叔叔的女儿?”
宁致远点点头。
宁毅仁追问:“我怎么听苏青说,你跟薄云早就知道实情,到孟家去了好几次,却瞒得密不透风?”
宁致远小心翼翼地说:“关于薄云的身世,我想,只有她本人有权决定是否认父,我就算知情,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思。”
“就是说,假如不是因为琪雅得白血病,找薄云验血配型,你俩打算瞒着孟家一辈子?”
宁致远惴惴不安:“有可能。”
宁毅仁长叹一声,站起来,在屋里踱步。珍妮试图缓和父子之间的紧张气氛,轻柔地对丈夫说:“小云这姑娘我很中意,心地善良,单纯可爱。你看这事儿,换了别人,哪肯轻易做出这么大牺牲?何况还是在这么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之下。她不想说就是不想从孟家得什么好处,这种态度我觉得倒是该赞许,而不是责备。说到底,这是海涛和苏青的家事,咱们不好说什么。”
宁毅仁也没个主意,挥挥手打发宁致远离开,一夜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