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从头看到脚,只见这个年轻姑娘身量苗条,穿一件家常珍珠色宽松毛衣,雪白的羊毛长袜在脚踝上堆出褶子,一双腿分外修长笔直。双颊微红,眼波盈盈,清汤挂面的黑发,脖子上戴着一块翡翠,那一抹绿衬得红唇娇艳,除此之外别无耀眼装饰。确实是个小美人,怪不得见过无数世面的苏青也说:“眼睛生得俏,颇有几分姿色。”
宁致远低声提醒:“云,这是我母亲。”
薄云如梦方醒,手足无措,连着鞠了三个躬:“夫人好,我是薄云,是……是……”
“妈,她就是薄云,我的女朋友。”
珍妮没有让薄云太难堪,懒洋洋地说:“薄云?名字不错,给我拿双舒服的鞋换。”
薄云忙打开鞋柜,拿出一双客用的软拖。她蹲下去,把拖鞋摆好,珍妮扶着儿子的肩膀,脱掉高跟鞋。李叔跟在后面,把两件行李拎到屋里,站在门外听候吩咐。
珍妮走进屋里,宁致远忙伺候她脱下大衣,送上水。薄云他们三个都站在一侧,谁也不敢多说一句,气氛紧张。
“你们都站着干嘛,坐啊,我本想着致远今年不回纽约,一个人寂寞得很,没想到他会找乐子,你们在家玩什么呢?”
麦克看看宁致远的脸色,老实说:“没做什么,就是吃吃喝喝。”
“哦,谁做吃的?”
“我昨天做了牛排。”珍妮老神在在,麦克变成小学生,有问必答。
“我怎么听说薄云很会弄吃的,居然在致远这里不烧饭的?”
薄云背上冷汗泠泠而下,才初次见面,宁致远的母亲就查过她了?
“夫人,我……我确实会烧饭,只是这几天常在外面吃,还没机会做。”薄云连忙解释,宁致远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
麦克看这情景不对头,扯扯李昊的袖子,谄笑着说:“珍妮阿姨,既然你们一家人过年,我等闲人就撤退了。”
珍妮居然不留客,只客套一句:“好啊,改日再约,你们刚好搭李叔的车进城去。”
麦克他们溜走,家里只剩母子二人和薄云,宁致远让薄云坐,她拣沙发一角侧身坐下,宁致远挨着母亲,抱抱,撒个娇:“妈,你吓死我啦,我都多大人了,还玩查岗这一招?我乖得很呢,大过年的,我能搞什么花头。”
珍妮又看一眼薄云:“我本来也不想来的,冷飕飕的有什么好玩。不过听你叔叔说薄云很可爱,做的蒸蛋羹好吃得他想香舌头,我横竖也是闲着,就回来亲自尝一尝。”
薄云只觉乌云盖顶,没想到一碗蒸蛋羹能把这位大神从纽约吸引过来,完全是“飞来横祸”啊!早知道就不要出风头!枪打出头鸟,此言不假!
宁致远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简单,母亲定然是从孟家和叔叔那里得知薄云的存在,要特意来审核一下这个小女朋友的“德智体美劳”。没办法,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妈,我知道你在飞机上总是睡不好,累了吧,我陪你上楼去休息。”
薄云眼疾手快:“我去收拾一间干净套房。”
忙跑在前面,把二楼的两间套房打开查看,幸而昨晚麦克和李昊没用二楼的大套房,醉醺醺地就在三楼的休息室的大沙发上胡乱睡了一觉。套房若是男人睡过,此时拾掇起来就很麻烦。
薄云开窗通风,把暖气开足,记得张妈说套房的床品都放在衣柜里面,打开,果然在。她忙掀去床罩,换上崭新的被褥,把枕头拍拍松,再把窗户关上,屋里空气清新,暖洋洋的。宁致远扶着母亲上来,薄云鞠躬说:“夫人看还需要什么我马上准备。”
珍妮不客气地说:“开半扇床,窗帘拉上,点一支香草味蜡烛,另外我要眼罩和耳塞。”
宁致远帮忙,二人合力,终于伺候停当。带上门的瞬间,已经戴上眼罩的珍妮温柔地说:“我可能要睡两三个小时,准备饭菜足够了吧?薄云?”
薄云吓了一跳,紧张地说:“我只会做家常小菜。”
“就吃家常小菜,N市从前过年常吃的烧卤鹅掌,我馋很久了,但愿能吃得上。”
薄云硬着头皮答应,和宁致远悄然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