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容的,只有脸庞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淡色的嘴唇被刺激得几乎是鲜艳的,像上比赛前,被化妆师姐姐摁住涂的斩男色口红一样。
事实上,江星愿对‘斩男色’曾就近问过一次陆如风,后者解释:“对面中单不是男的么?擦了这口红就能把他斩下来的意思。”
太迷信了,她不以为然地忽略了旁边白舒尹欲言又止的视线。
馆子虽小,老板却很良心,鱼肉捞不尽似的。
乔远开包纸巾,边擦汗边吃,下半张脸全麻了,还没后来加入的江星愿吃得多,解决掉水煮鱼后,她也差不多吃饱了,朝回锅肉昂了昂下巴,示意他好好吃饭。回锅肉伴着白饭吃,白米饭解辣效果显着,老板一直觑着他这桌,看他真把水煮鱼吃光,放两碗冰粉上来:“请你们吃的,广东人来说很不容易啊!”
乔远笑了:“广东人超厉害,不要小看我们啊!”
辣得嗓子都发哑。
平常他的嗓音很清朗,配上明快的语速,让她听着就心情很好,难得听他一回低音,哑意磨过耳廓,如电流窜过,引起手臂皮肤上一小片的鸡皮疙瘩——朋友都辣成这样了,她居然想听更多,说不过去,太不合适了,江星愿兀自内疚,没注意到他三言两语谢过老板后,回头看牢她。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乔远胸膛位置喀的一声,像是某根支撑着心脏的血管被折成两截了。
这形容,自然是夸张了。
餐馆的灯光映进他透亮如玻璃珠子的眼里,折出星星点点碎开来的微芒,江星愿对美丽的事物有着暴殄天物一般的冷漠,惟独是他身上好看的部份,视线总是流连忘返,很愿意一看再看。
他先收回目光——总觉得再看下去,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我去结帐,你等我一下。”
“好。”
结帐后,两人结伴离开餐馆。
乔远的胃被冰粉压了压,仍然烧得慌,在路边摊买了盒牛奶喝下去才好受一点。
这时候,刚好在饭点,觅食的人群各自找到了心仪的店家,大多停留在隔壁的美食街,这边位置不好,能开下去的都是做街坊生意的小店,看着随时要倒闭,却又坚持到儿女长大,反倒是门面光鲜亮丽,开业时气势十足的大店,经常经营不善,两三个月就关门另租了。
街上冷冷清清的,两人靠在栏杆边,等他把牛奶盒子喝完。
“你今天怎么了?”
迟钝如江星愿,也察觉出了队友的不对劲,不过她不擅长安慰开解,满腹担忧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有事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可是够了。
低着头把最后一点牛奶喝尽的乔远抬起头来,看向她的双眼亮澄澄的,像是从她一句门面功夫一样的客套话里品出了熨贴暖心的关怀,捡着就能乐很久。在他眼里倒映出来的江星愿,和平常一样棱角分明的冷丽,碰一下要见血似的锋锐,让人望而却步,属于不敢撩的高岭杀人花——杀了不乐意吃,连食人花都算不上。。
乔远却很有以身饲花的冲动,想在她身上被千刀万剜。
想引颈就戮,想抱抱她。
难道是吃辣吃成了抖M?
不会吧……
在过去的人生当中,乔远都很了解自己,想得到什么,想做什么,又必须要做什么。
当透亮眸光被烦躁压得低低的时候,某种一直逃避,想要避而不提,视而不见的欲望破土而出,告诉他——想要一个人,就像是比赛上的经济差距,而你是落后的一方——当局者看不见落后差距的确切数字,也很想不当回事,但当你无论隐藏得多好,对方都能利用经济优势摧枯拉朽地将你团灭,在你基地水晶开出最用力的一枪。
而这经济差距,有可能是对方努力找机会创造的,也可能是你拱手相送出来的。
直到中路被江星愿打穿,乔远才在此刻正视了问题,且惊恐地发现——
他,咳,好像,不光是想当自家中单的好兄弟,好队友。
“我不是勉强自己,”
他轻轻一扯唇角,想起刚才粉丝跟江星愿合照,内心都快要炸成一朵朵烟花的模样:“只是以为醋挺解辣的,结果一点都不顶用。”
……
江星愿大惑不解:“你刚才吃水煮鱼有用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