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何若初:“你是谁?有啥事儿?”
“大娘,能不能借你家板车用一用,我妈快不行了。”
老大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家,沉默了很久,她对着何若初摇摇头:“姑娘,不是我不借给你,你那个后爹,我们惹不起啊,他是个亡命之徒,他手上是有人命的,我们不敢啊,你是上别家去看看。”说完便小跑回了家,把房门一关。
何若初不敢相信有人能冷血成这样,她们和赵老根家在一个村子,不可能不知道赵家发生的事儿,在农村,二里地能有多远距离?
她没有费话,往另外外几家跑去,不出所料的,第二家第三家也拒绝她了,包括给她指路的那个大婶。
敲到最后一家人的门,何若初已经不抱希望了,来给何若初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听了何若初的话,她二话不说便把放在院子里的板车推了出来。
“快去吧。”
何若初扶着板车,对着年轻的姑娘鞠了一躬,年轻的姑娘侧身躲了了,看着何若初推着板车走了以后她回到家,她妈把饭菜摆上炕,恨铁不成钢的对年轻姑娘道:“你管这个干什么?小心赵老根提刀来咱家,到时候啊,报警都不好使。”
年轻姑娘咬咬嘴唇:“妈,到底是一条人命。”
她妈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何若初借了板车回到赵老根家,从赵老根家的炕上抱了一床被褥铺上去,裴邢把刘秀抱到板车上,吩咐何若初:“我们这就上医院,你一会儿要一直跟妈说话,别让她睡过去。”
裴邢刚刚已经检查过刘秀的身体了,她右侧胸膛的肋骨断了两根,身上有多处伤痕,在小腹处格外多,板车没到,裴邢不敢随意的挪动刘秀,他把赵老根给打了一顿,他打人很有技巧,让刘老根痛叫出声,却没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何若初拉着刘秀的手,一边跟着车跑,一遍和刘秀念叨着最近这些年的生活,她尽量把自己往惨了说,企图唤醒刘秀的求生欲。
何若初说了很多,把上辈子这辈子想对刘秀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拉着车的裴邢越发沉默,跑得越快,刘秀的手渐渐地虚握住了何若初的手,眼角流下了眼泪。
跑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王家集,王家集有个乡卫生所,值班大夫看到刘秀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啥也没说的就把刘秀推进了手术室,因为刘秀的伤势太过严重,卫生所的大夫只能将她的伤口做大致的处理,有些打手术只能让何若初他们上县里去。
裴邢听了马上出去找车,何若初在医院里陪着刘秀,因为做了急救,刘秀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外公外婆闻讯赶来,见到刘秀的模样,外公蹲在了墙根处,外婆拍着大腿大骂赵老根是畜生。
从外婆的口中,何若初知道了这些年刘秀过的什么日子也知道了刘秀不和她亲近的原因,何若初悔恨不已。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刘秀承受了那么多,她总是在埋怨刘秀对她不上心,却从来没有去问过刘秀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她想,如果她去问过刘秀,那会不会就没有了今天的事儿了?再想起上辈子,在上辈子,刘秀是不是也经历过今天这样情况?有没有人来救她?
“外婆,那个畜生这么残暴,你们报过警吗?”何若初对赵老根恨得咬牙切齿。
外婆抹了把眼泪:“报过警啊,怎么没报过?可是那帮酒囊饭袋只会说这是家庭矛盾,做了家庭调解以后就啥也不管了。”
“那为什么不离婚?”
“还有你弟弟呢,你弟弟还小,你妈总说,她已经放弃过你了,你弟弟,她是怎么也不能再放弃了。若啊,你妈啊,这辈子命苦,你别恨她,要恨就恨我,恨我瞎了眼,恨我把你妈推进了火坑。”
当年刘秀守寡时只有二十四岁,她舍不得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守寡,便极力撺掇刘秀改嫁,赵老根这个人还是她挑的。当时媒人说的多好啊,赵老根长得高大老实,前头的老婆只留下一个儿子,儿子大了也不用刘秀哄,上头没有公婆,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赵老根也疼老婆。
刘秀刚刚嫁过去的那一年过的还是不错的,就像媒人说的那样的,赵老根很疼刘秀,可等刘秀生了孩子,赵老根就原形毕露了,赵博涛才满月,刘秀就被他一顿毒打,刘秀跑回家去告状,她家两个儿子去教训了赵老根一顿。可没过多久,她的两个儿子就被人套了一顿麻袋,打得他们躺在床上歇了半年才好了起来。
她们一家为人和善,极少和人交恶,除了赵老根,他们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她大儿子二儿子不服,在伤好后又准备去找赵老根报仇,还没去,刘秀就抱着孩子来了,刘秀满身是伤,赵博涛的脖颈之间也是青紫一片,刘秀求他们不要去找赵老根麻烦了,赵老根是个畜生,他打完刘大舅刘二舅后回家对刘秀说,要是刘家还不安分,他便去把何若初杀了。
刘秀害怕了,她害怕赵老根去找何若初,也害怕赵老根真的杀了赵博涛。在那个年代,穷山恶水,死一个孩子根本就没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