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教他说吧……三少爷这番委屈怨恨,怎么不得一吐为快?凌寒,你这样子倒真是大义凛然。这几年出入战场,你真是越发的硬气硬骨头了。你如果再是强硬些,别卸下枪,现在就不必这么不情不愿的跪在这里了。”凌晨倒并不是很动怒,只是脸色越发阴冷,言辞犀利的奚落凌寒。
凌言听得头皮发麻。兄弟话说得越来越是疏远,明明很多是气话,可是,这么说来,听到谁的心里都是心寒,这沟壑,越来越深。
凌寒摇摇头:
“大哥,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像大哥一样无情。大哥就算是再狠,也是我大哥。我没有委屈,也不怨恨大哥。我恨我自己……是我太懦弱太不争气,活该……”
凌寒的眼中空蓄了泪,苍茫空洞。
凌言担心的看着凌晨,凌晨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压抑着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发,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盛怒。
可是,凌晨压抑着没有发作。
“凌寒,这件事情,我不会对你让步,我对你狠,就是因为,不想你步入父亲的后尘。这个话,就算是大不孝我也是要说。那个女人,你原就是不该靠近的人,不管是怎么样的感情,她那样的身份那样的背景都不是你该接触的。你做了太多非分的事儿了。你重感情,原是不错,但是,这世间有很多比感情更重的事儿……你现在不明白,那你就慢慢的明白吧……你说我冷血无情也好,狠辣也罢,都由你。”
“我知道你不会让步的……”
凌晨这番晓之以理的话俨然是打动不了凌寒,凌寒随口接话,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凌言叹气,今日凌寒被狠打一顿绝对是不冤枉的。
今日的凌寒,俨然是顽石不灵。凌晨苦口婆心,也都被气笑了。他伸手指了指凌寒,对着凌言冷笑:
“你看看我们的三弟,你告诉我,该拿他怎么办?”
凌言叹息,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好吧,你指责我残暴酷烈,我自己反思。我不那么残暴的对你。你每天给我滚去祠堂跪一个小时吧,好好自己反思反思,如何?我们都想想,该怎么样……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儿子,不称职的父亲和大哥……”凌晨苦笑。
“大哥……”凌言唤了一声,极是不忍心。
“凌寒,我告诉你,即使是你觉得大哥做错了,大哥也必须这样做。你是沐家的孩子,我不能让你陷在这样混沌的事情里,不可自拔;不能看着你为情所困,让感情牵制自己的人生。你怎么想我都没关系,你既然是回来了,就给我好好的做扬城军的参谋,老老实实的做沐家子弟。以后怎么做,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凌晨道。
凌寒应着,无可无不可的退出去。
凌晨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大哥,凌寒是心里难受才胡说的,他是口不择言……”凌言劝慰凌晨。
凌晨点点头:“没事儿,我知道……他心里有怨气我能理解。他是护着小孩子,不惜激怒我才那么说的。凌寒是个有心的人,可是,不该是这么个法子……凌寒性子太骄傲了,我这么折了他一回,他哪里咽的下那口气,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给我找补回来。”
凌晨苦笑着摇摇头。
凌言也叹气:“是小弟不懂事儿了……”
“没事儿,你出去吧……”凌晨挥挥手,道。
若真是自己如父亲那年的狠历残暴,凌寒怕早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凌晨更是满满的挫败感——他真的不知道该把凌寒如何是好了。
凌寒的怨气如此之重,那道鸿沟,已经裂开,不知道该怎样弥补。
————
绿萝死在三日后的深夜。
曼卿通知了复兴社,复兴社过来查看,确定了绿萝的死讯。复兴社表示,他们处理死刑人犯会采取火化,会由殡仪馆开具火化证明,然后他们附卷上报。
这与绿萝的遗嘱不谋而合,曼卿应允。
在殡仪馆整理遗体的时候,工作人员看到绿萝耳际的一对翡翠耳坠,起了贪念摘了下来,恰是被曼卿看到。
曼卿递出去了五十块钱,换下了那对耳坠。
殡仪馆,一缕青烟,曼卿的遗体也随之化为飞灰,魂飞魄散。
“您说是要找公墓么,东城有个千家坟,那就是公墓了。我们可以给埋到千家坟里,那里不兴立碑的,挖个坑就埋了。得是肯定没有亲人来找的才能埋到那里,哪儿太乱,埋了人就找不到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道。
“好,这样就好……”曼卿念着,看着工作人员抱着骨灰盒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伸手把那对耳坠给他。
“谢谢你了,这个拿去换钱,当做酬劳吧。”曼卿依旧平和。
工作人员大惊失色,强压着内心没有表现出喜出望外来。他连忙收好了玉坠,安排人去埋葬。
没有任何仪式,没有送行之人,甚至曼卿也没有去公墓。一个工作人员,最终将绿萝草草安葬在荒草丛生的千家冢。
一个粗陋的骨灰盒,一陇荒冢,葬了飘零一世的孤魂。
她少年流离,尝尽人生苦辣;倾城姿容,见过世间繁华。她曾流浪于千万里之遥异国他乡,也曾困守一地不得自由。
到临终,世间种种皆是浮云,她心中只有一人,而幸好,那个人一直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