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清的声音很是凄凉。
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他的话里,是满满的无奈和失望,不是对别人,是对他自己的失望。
他的愤怒没有用,他不能够指责他罢免他的权力,去制止他们的肆意妄为;他的怨恨也没有用,他不能怪责他的恶毒,不能将他绳之于法。即便是站在这个位置上,他依旧没有足够的权力去做什么事情,甚至,失于保护自己。
云清虽然不吸食鸦片了,但是染上了更厉害的吗啡。平常戒掉鸦片的药物,对依赖性更强的吗啡没有明显的效果。
凌寒看着云清,就像看一个人滑向了泥潭沙丘,看着他往下陷,越陷越深,他想伸出援手,却抓不到他的手在哪里。
凌寒将此事告知曼卿,曼卿也是大为震惊,表示会询问医生,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治愈云清。
这件事情,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杨乐天甚至都没有再提起,没有再问起。他不会再责怪斥责云清吸鸦片的事情了,云清也并没有诘问过此事。
杨乐天依旧的专横跋扈,云清只能隐忍着。
云清是东北保安总司令,东北军政第一人,是大帅府的主人。然而,凌寒坐在大帅府的院子中,感觉到天空都是逼仄的。凌寒都有此感,他相信,云清会更有深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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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与南方政府在推进和谈。尽管南方政府也不是很稳定,田瑞和、王晨与江文凯都有矛盾,不断的有人质疑着江文凯的地位和能力,甚至,东北军的人也在议论着,要不要跟南方政府先中止和谈。但是,云清却格外的坚持。
杨乐天屡次在给和谈制造困难,他越过云清给和谈的代表团下达指示,提出过分的问题,出尔反尔,使得和谈一度受阻。云清只得亲自电话江文凯。好在江文凯对云清表示了感激和理解,和谈才得以顺利的进行。
工厂在秘密的赶制旗子和衣服,送过来样式给云清看。
黄色的正装在桌子上,凌寒翻了翻:
“事儿就定下来了?”
“这几天就签字,通电全国。”云清道。“当然,名义上,是我们服从他们的领导,不过实际上,我们的军政大权,税负管理,南方政府一概不会过问。他们会对我们的部分事情施以援手。”
凌寒对江文凯其人印象不好,但是,也知道,南北方的议和,统一绝对是大势,不管对方统帅是怎么样的人,为了终止战争,更为了减少日本人的干涉,云清必须要走的这一步棋。
“杨参谋长那里,他不是一直反对?能说服他了吗?”凌寒问道。
杨乐天一直处处掣肘议和的事情,在他看来,日本人在东北既得利益很多,利益息息相关,日本人反倒不会一下子把东北逼急了。与日本人保持这种关系,然后东北自己独立,保持超脱于关内的状态,比贸然的同意南方的议和要好。
这一点,与云清的观点相左。
“谁都不能说服谁,那么,还有什么可谈的。”云清道,摇摇头。
两日后,东北代表在南京与南方政府签字,同日,东北通电全国,宣布服从南京政府的领导,服从三民主义。东北的通电,宣告着国土形式上的统一。
凌寒跟云清一起出席了通报的大会,会上,杨乐天桌子拍的啪啪响:
“你这样的做法,一意孤行,刚愎自用是会害了东北的!老帅如果在,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幼稚,你懂什么是政治,你懂不懂怎么做这个总司令!”
杨乐天的话,已经说得很是过分。
云清克制着自己:
“我知道杨参谋长一向有异议。不过此事是东北议会联合会通过的,是大家的决定,绝非云清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至于父亲,他是被日本人所害,大家都心知肚明,国恨家仇,我没有任何理由再让他们予取予夺……云清的资历不如前辈,也愿意听取前辈的教诲。不过,此事既然云清是按照议事规则决定,希望杨参谋长也尊重我们的制度……”
云清言语徐徐,有理有据。最后的话,已经是告诫批评,希望杨乐天能够顾及是东北高级领导都在的大会,给彼此留有余地和颜面。
“你是决定好了,问大家行不行的,不是问大家该怎么决定的!你就是凭着这个保安总司令的官衔,大家给你些尊重,你还头头是道,是不是以为你英明神武了?你嫩着呢!黄口小儿还教训我。我告诉你们,议和我反对,就算是已经通电全部了,我,杨乐天也反对!”
杨乐天丝毫不示弱,大声说着,说完,扬长而去。
会议室里先是喧嚣着,又看到云清还在,似乎这么议论不妥当,便忽然安静下来了。
云清平息着火气,只当没有发生过不快,继续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