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在催赶中上了列车。
一个青年在上车的时候还趔趄了一步,被另外一个抓住了手臂。
青年衣衫褴露,唯唯诺诺,但是看向同伴时候,目光明澈。
这两个仓促的青年,正是云清与邵阳。
这一路的路程,是云清坐过的最漫长最煎熬的旅程。
他接到消息,知道了父亲被刺杀的情况。他记得才刚刚与父亲道别时候,父亲回奉天,而他留在京津处理事务。他记得父亲的谆谆嘱托,记得父亲连连说着,要等他回到东北,他们在东北要一道经营。
他跟父亲说,他会为父亲鞍前马后的奔波,侍奉。
他跟父亲说起华衡方之变的愧疚与痛楚,还是父亲打断他说,知道他的为难与艰难,是父亲不该一再责怪他。父亲说,爹知道你不会反爹的,你是好儿子,是爹有骨气有本事的儿子。回到东北之后,你要替爹好好干,要把东北经营的更好。
那一次的畅谈,父子都格外的愉快。没有嫌隙,没有阴霾,父亲依旧信任他,一如他一直崇拜父亲。
云清离开北平,去往天津,筹备与江文凯的会谈,安排着东北军的防务。他期待着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回到奉天。
然而,等到的是父亲遇刺的消息。
语焉不详的消息,云清已经知道了悲剧。
此种险境,不确定是谁主导了暗杀,云清不能够明目张胆的回到军中,回到奉天。乔装打扮,这是最危险的办法,却是最快的办法。他得回到奉天。
这段路程,父亲前几日才走过。一定是也曾望着窗外绿树山川,也曾是思绪万千……
云清泪流满面,却飞快的擦拭了泪水,一任手上的灰留在了脸上。
云清回到大帅府的时候,恰是日本人堵着门,要求见章林峰。
章林峰的的五姨娘吴夫人插着腰堵在门口,与日本人对峙。
“我说了几遍,大帅要休息啊……不见着我们爷半拉时辰前才吸了烟,这正是歇着的点儿。这个点儿,谁要是扰乱了大帅休息,大帅可是要打人的!”
吴夫人横眉立目。“你们什么东西,有什么要事儿,这个点要打扰大帅休息!”
日本人被吴夫人训得一愣一愣的,也弄不清真假,不敢猖狂。陪笑着:
“那就请吴夫人您帮忙,等大帅醒了,帮我们传个话,说是我们领事等着见大帅呢。是真的有要紧的事儿,最晚,最晚今晚儿上,领事是得见着大帅的。”
吴夫人冷冷一笑:
“话我带到可以。你下回啊,求人办事儿,最好懂点规矩有点礼貌,别是堵着人家门口不依不饶的。行了,你们回去吧,话等大帅醒来我就告诉他……至于大帅要不要见,大帅说了算!”
“没事儿,我们等着……”日本人道。
“你们有完没完了?刚刚怎么说了的,你们把我们大帅府当什么地儿啊?你们说等着我们就得好茶好水的侍奉着啊!那是茶楼,出门,胡同尽头左转,可是有茶楼,你哪儿等着去!送客!”吴夫人威严的说道。
吴夫人话音一落,便是有人上前。
日本人抬手示意着:“别……我们就门口,站一会儿……”
“出去站着!”云清一身西服,目光凛冽,声音威严。
日本人有些诧异。
“是,是少帅啊……领事有事儿要见章帅……”
“等父亲醒来,会告诉父亲,请他安排时间的。现在,诸位轻便……”云清道,如常的客客气气,但是又不怒自威。
日本人见到云清,连连点头离去。
“五姨娘……”云清道。
吴夫人一把把云清推到了帅府主卧最里面,已经是满脸是泪。
“大帅,已经殁了五天了……就是等你回来,我们没有往外说啊……”
再是意料之中,云清也再站不住。他跌跌撞撞的跪倒在父亲的床前。
父亲的床边,堆满了冰块,冰着身体没有散出异味。一张白布之下,章林峰的身体已经变形。
“父亲……”
云清揭开了白布,看着父亲的面容,良久。旋即又重重的叩头。
“父亲,儿子回来晚了!父亲……”
云清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他泣不成声,哭的撕心裂肺,一直哭了很久。
“云清,云清……”吴夫人伸手拉住他:“云清,这个家,以后就是你做主了啊……”
云清搀扶着吴夫人:
“五姨娘,父亲走时候,可有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