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新年,因为凌言的病,没有半分年节的气氛。
除夕夜的时候,凌寒几个人陪着凌言说了会儿话,吃了几个饺子,凌言便是再也吃不下了。没有守夜,也没有鞭炮,甚至,吃到嘴里的糖都不是甜味的,新年,就这样过去了。
之后,凌言的病情时好时坏的反复着,消耗着他的精力和体力。初时他还是有些体力输液之后走走路,运动一下;后来他越是没有力气,走路步履维艰,他便也没有强撑着要走路;及至后来,他精力不济,开始常常的陷入昏迷。凌寒再也不肯离开凌言一步,就在凌寒的房间打地铺,日夜陪伴。每每凌言陷入昏迷,凌寒都瞪大眼睛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心跳,唯恐着忽而,二哥就会弃他而去。
曾几次回协和医院诊治,也邀请名医会诊,然而,结核病的治疗,药物便是这些,其他的也只能靠病人的意志力与抵抗力。
凌寒撑不住压力,几度躲开凌言在院子里落泪。曼卿抱着她的爱人也忍不住落泪。她一直都以为,他有着钢铁般坚强的意志和强大的心理的,在经历过去那么多的艰难困苦时候,他从来没有低头。然而,现在眼睁睁着他尊重挚爱的哥哥被病痛摧残奄奄一息,他也熬不过那样的折磨。
凌寒电告凌晨,凌言的病情危重,盼凌晨来探望。
凌晨这些日子,一样的心急如焚,寝食难安,他无一日不盼着能够亲自至凌言的病榻探望。他担心自责,这个最是乖巧懂事,温和淡定的凌言,是他一直疏忽的弟弟,可是,年节刚过,政治局势陡然就严峻了,他实在是走不开。
凌豪也曾几次要求到北平看凌言,然而,一方面季雅和怀孕,生产在即,他不便离开,凌言更是严词拒绝凌豪与凌华的探望。传染期的肺结核,也的确是不该频繁探望的。
新年伊始,江文凯发表致国民书,正式宣布看北上的决定。政党联盟军率先进攻了在上海的杨倍磊,杨倍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急忙着急部队抵抗,在长江形成对峙。
扬城所距上海不远,一时间战争阴霾笼罩。
北平也很不平静。
南方党派在北平的活动特别的频繁,报纸上时不时夹杂着宣传着南方思想的传单,江文凯等政要的宣讲;北平的一些知识分子在报纸上宣扬支持南方政府,左派文人也发表激进文章,这些人先后有被军警抓捕,一时间谈虎色变。田瑞和配合南方政府,与章琳峰在北方又开战。战事不大,却是纷扰不断。
凌寒回北平曾经与云清简短见过面,彼时云清也未病愈,精神不济,凌寒更是担心凌言,心不在焉,也没有讨论过时局。后来,云清回奉天过年,他们也没有再联络。
及至年后,凌言病重,凌寒心中顾不得其他,只当是全世界都没有眼下治疗二哥的病情重要,都是一概不闻不问。
凌言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并没有什么规律。有时候一日能够清醒多半日,有时候,一日都是昏昏沉沉。子衿说,这些都是正常情况,现在是凶险的时候,度过了这段时间,凌言的结核病便是可以控制住,能够渐渐的恢复体力。
凌寒与明杰衣不解带的照顾凌言,两个人都是疲惫不已,却是谁都不愿意放松。凌言清醒时候,看着身边的兄弟们,也极是感动。
凌言因为病着,肠胃也有些弱,不大能够吃得了油腻和硬的食物,只是喝粥,奶和鸡汤等补充营养。
凌言清醒着,凌寒一勺一勺的喂凌言喝粥。
凌言喝的艰难,强自的克制着胃里的不舒服,一口口的努力咽下。凌言吃了几口,便觉得胃里不舒服,扭头不想吃。
“再多吃三口吧,再吃三口就好……你明天就能多清醒半个小时。”
凌寒认认真真的说道,很是笃定。
“我又想起来,刚出国那会儿我晕船,你也是这么喂我,这么说的……”凌言靠在沙发上,说道。
“那二哥,就如当时那样多吃些,明天好恢复体力……”凌寒道。
眼下的局势,比当年的风雨飘摇好很多,可是,凌言的病情却比当年凶猛很多。
凌言应着,艰难的吃了两口,却有些反胃,并着咳嗽,一口粥吐在了碗里,依旧是带着血丝。
“二哥……”凌寒放下碗,轻轻拍着凌言的后背。
“凌寒,二哥没事儿……凌寒,如果以后,二哥要是不在了,你要听大哥的话……”凌言道。
“二哥,二哥你别这么说!”凌寒瞬间就红了眼圈,扭过头去,不肯听凌言说话。
“你什么规矩,听二哥说完话的耐心都没有吗?二哥也没多少的力气跟你说话,你都不肯听么?”
凌言的声音弱弱的,语气和言辞,都是少见的凌厉。
“二哥你说……”凌寒道,咬着嘴唇,把眼泪憋了回去。
“二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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