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的咳嗽。
整顿,可轻可重。云清不惧怕任何惩罚,但是,他不想看到,再有部下被牵连了。“他们很多人都是被华衡方蒙蔽,是因为忠于儿子才起兵的。若是追究,伤了的是他们对儿子的一份忠心,也是伤了他们对东北军的忠心。及至我们揭发了华衡方的阴谋,很多人都到倒戈,他们为儿子打败华衡方立下了赫赫战功。请父亲体谅他们的忠心……即使是跟着华衡方起兵兵败的,也是东北的子弟,冤冤相报何时了”
云清哀求着,他一段话,几次因为咳嗽中断,这发自肺腑的话,真如泣血一般。
唐淮等人也附和着。
东北军经不起动荡了,章林峰亦是明白。他点点头。
“我应了你的,自然会做到。他们不会被追究,清算。我东北的子弟,别人心怀叵测的诱惑,但是,我们自己是要好好的教导的……”
章林峰道。
云清点点头:“谢谢大帅的宽宥。”
他咳嗽着,勉强的站直,仰头看父亲,竟是有些微的笑容。
章林峰看在眼里,更是怜惜。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也正在这时,刘忠回来复命。
听着刘忠汇报着,章林峰眼中渐渐聚起了怒意。
云清仍旧是面色如常。
“你胆子太大了!”章林峰手拍着桌子,桌子上烟斗茶缸落地。
“父亲已经是将华衡方枪决,也已经将他示众,儿子不过是尽一个学生的本分,将他埋葬了。他死则死矣,其身受辱,终也要让他入土为安吧。华衡方反叛,云清查人不明,所有的责任一力承当。今日,云清既然已经将他安葬,就请不要再追究了。”
云清的话里,皆是悲悯。
章林峰的拳头攥紧,在他看来,云清是这般的执拗,死不悔改。
“云清,你既然是要成全忠义,要承担责任,那变给你这个机会。来人,将少帅打四十军棍,将张成打二十军棍。”
章林峰命令一下,众人皆惊。
“章帅,云清哥他病着,病了近两个月。他这些天一直在前线作战,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是真的受不住这样的惩罚!”
凌寒道。
凌寒知道,云清现在站在这里都是强撑着的,别说是军棍,就是多走一段路,云清都是可能摔倒的虚弱。
“古代还说刑不上大夫的……少帅都免职了,怎么能这么打呢?”唐淮道。跟云清为了军务也吵过,但是,他是看着云清长大的长辈,知道云清是怎么样被宠爱中长大的,实在不忍心他被打。
“儿子是首当其责,对父亲的处置,心服口服,甘心领罪。张成他是受我的命令去的,若是父亲责他,他实在冤枉。”
云清道。
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想看不下因为自己受责。
“这件事大是大非,他是你的部下,就有劝导你的责任,他毫无辨识能力,只知道一味听命,就该挨打!”章林峰毫不留情。
云清叹了口气,眼中空蓄泪,没有说话。
撑过了四十军棍,云清被扶着走到议事厅的路上,一地血。鲜红的血迹在皑皑白雪上划出一道夺目的痕迹。他只是凄凄然的唤了一声父亲,就昏了过去。
大帅府里,人声攒动。医生,夫人叶青岚,佣人在照顾着,还有章林峰的几房姨娘陆续的探望着,抹着泪儿。
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皱皱眉头,看着眼前妻子红红的眼圈,略略叹气。
“云清……”叶青岚见他醒来,瞬间就哭出了声儿。
“姐姐,别哭了,我又没死……”
“爹怎么……”叶青岚手帕擦拭着云清额头的汗。
“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妻子,肯定比你还难过,你别哭了,丢人……我是罪人,却还是活着……呵呵……”
云清道。
“云清哥……”原是比较克制,一直站立在旁的凌寒,也是陡然的心头一痛。云清的话里,都是绝望。
云清原是打算出国的,却被父亲强留下来。云清已经解了军职,秦皇岛军队给杨乐天节制,他再回军中是不行的,云清也不同意在奉天待下去。后来,章林峰协调杜祥和,让云清任了北平警备局局长。一周后,云清的伤势刚刚好,就强撑着离开了帅府,让凌寒送他去了北平。
云清以为只要他离开了,就把这惨烈的夹杂着背叛,对权力的欲望,嗜血的战争的往事都抛在身后了,都冻结在冰天雪地之中了,他再不想想起,再不想面对。哪怕,那是他的故乡和家,有父亲的慈爱,妻儿的依赖……
又一日的风雪,直到午后风雪住了。飞机在黄昏中起飞,飞离奉天的时候,云清想到小时候私塾先生教他背的诗。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云清默默念着这首诗,看着奉天城越来越远,终于,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