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夕泽下去吃早餐,先生有规定,他要在九点前用完早饭,李伯在卧室外敲门,等了五分钟不见回应,这才疑惑的推门进去叫人。
宋冽当天要飞去c省和几个重要的领导人见面,他衣装正式,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靠在后座处理工作邮件。车开到半路,接到李伯的电话时人还是有点懵的,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他拼凑起来,有点不理解话里的意思。
火速订了飞回川城的机票,不到四个小时,走进宋院,宋冽竟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等宋冽摸到谢夕泽时,人都凉了。
谢夕泽安静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他失去的体温,宋冽几乎以为他只是在睡觉。
宋冽的嗓子很干,脑子给什么东西重重敲了几记,眼睛都看不清了。
“……小泽。”
“……”
“小泽!”
没有人再应他。
昨晚他还叫着宝贝的男孩,没了。
谢夕泽走得很突然,前来给他吊唁的同学哭得不成样子,裴引揪着宋冽的衣领骂些什么他听不到,心如刀绞,眼底却苦涩得流不出任何眼泪,他甚至羡慕那些能哭出来的人。
丧事办完,宋冽整整半个月没踏出过宋院半步,成天待在谢夕泽的房间不出门。
一天夜里,强撑了几天的宋冽疲惫地躺在床上,他在梦中见到了谢夕泽,睁眼时,视线飘向窗外的花园。
南院底下,谢夕泽种了几年的伞树结苞开花了,一树枝叶繁盛,点缀许多星芒形状的花,花香四溢,散进了房间里。
宋冽怔住,忽然想起从前谢夕泽种树时兴高采烈的样子,当年他还是个不到自己胸口身高的孩子,为了种活伞树,折腾好久都没放弃。
他总想和他一起赏花,如今花开,却已经天人相隔。时至今日,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守着长大的可爱小孩,眨眼间说没就没了。
宋冽移开干涩的眼,自从谢夕泽不在,房间里的摆置原封未动,就好像人没有离开。床头的桌前搁有一本书,页面翻着,大约是谢夕泽打发时间随手翻看过的。
宋冽的目光飘忽着落在书页,定格在最后一行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谢夕泽十八岁那年,曾经嚎过死都不会离开宋冽,哪想到如今真的死了,世界上再也感受不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宋冽捏紧手指,根根泛白,他望向院中满树伞花,落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