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金榜题名陈例,有两成为同华二州贡士,一成为其余地方乡贡,剩余七成,便是京兆府解送与生员之争,而在生员之中,当然又是以国子学、太学占据主流,但凡有资格进入此二的生员,尽为高官勋望子弟,因而就造成京兆举人与京学生员的争夺十分激烈。
不过自从肃宗帝一朝,因为官制逐渐腐败,也影响了京学生员的素质,逐渐有纨绔之辈混杂居多,自以为出身优渥,以声色犬马为乐,根本无心学业,他们大多又有门荫出仕的资格,是以并不怎么在意科考。
因此数十年间,三朝以来,京兆解送的士子逐渐在省试中占据上风。
而在太学生中,又有一部分特殊群体,便是遣周使。
此类子弟皆非周人,绝大多数是来自日本与新罗,也有少部份是从波斯、天竺等国而来,而近两三年来十分活跃的东瀛四杰,便是日本贵族子弟。
虽然日本对大周频频示好,甚至在某一时期表达了俯首称臣之意,然而在十一娘看来,此民族狡诈阴险,绝非善类——大周建国之初,内有前朝遗乱,外有突厥侵扰,军政尚不稳定时,日本便联合百济,在白江村发起海战,后被大周与新罗联军击败,几乎全军覆没,日本大受打击,不得不投降示好,可态度十分勉强,仍然动不动就有挑衅之行。
及到周武宗扫平突厥,致疆邻异族尽皆臣服,眼看大周迎来盛世,日本这才不敢生事。
武宗以德政安抚天下,大周敞开怀抱交好各国,又因治理得当,经济文化空前发展,律法官制完善周详,为了学习大周的治国经验以及文化艺术,日本几乎换上了奴颜卑膝的面孔,不惧远航风险,前赴后继不断派遣贵族子弟至大周学习,甚至遣周使中还有不少日本贵女,公然主动请求与大周贵族“交/媾”——注意不是联姻,这些东瀛贵女一旦有孕,便会归去本国,他们的国君对此一类带有大周贵族血统的子弟十分器重,因而各大家族会将此类子弟栽培为继承人。
然而英宗之后,眼看新厥复起,北辽渐盛,周边异族蠢蠢欲动,周武宗时期经过征战收服的不少领域再度被夷狄占据,大周昌隆之势大不如前,日本又开始渐渐显露出叵测的嘴脸,虽然一时之间还不敢翻脸,挑衅的小动作却时常有之。
前些年还闹出与新罗使臣为坐次争执一事,导致两国遣周使大打出手。
但太后却显然对日本使者更加亲睐,故而有意偏帮。
而这东瀛四杰,自恃才华出众,近两年来不断“宣战”大周士子,针对者就是金榜题名的进士,然而因为他们四人背后也有本土的太学生鼓动,看上去依然还是生员与贡士之争。
对于文士之间争强斗胜的行为,朝廷一贯抱着听之任之的态度,又兼近些年太后与天子的明争暗斗,引发官制越更崩坏,这当然会波及本就不那么清明的科举,虽然不能说中榜者全是不学无术,然而惊才绝艳者确实也十分罕见,东瀛四杰又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再兼他们“比才”的方式又十分刁钻,竟然屡屡获胜,于是越发猖狂,但这类小事被几大国相有意忽视,故而没有惊动太后及天子。
今年高中春榜的前十者,除了生员,竟然有三人都被东瀛四杰“挑落马下”,闹得灰头土脸,状头冯绝顶更是闻风而逃,打着游历的名号躲出了京城。
十一娘早听得市坊传闻,都说东瀛四杰十分张狂,四处嘲笑冯绝顶堂堂状头竟然胆小如鼠。
而她的计划,正是要利用这四个遣周使的狂妄自大,只这程度尚且不够,需要鼓动得他们更加猖狂。
又说高崖峻,虽出身世族,早早立志于科举之途,也曾遍访名士,然而经史固然学得扎实,诗赋却算不上奇佳,可因为朝廷对进士一科远比明经重视,他又不愿投考其实更有把握的明经科,一心要经进士及第,可诗赋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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