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韦王妃儿子还不到三岁……”
此话大胆,将毛维都震了个心惊肉跳,重重一掌击案:“你给我警慎些,这话也敢说出口?!”
然而毛大相国这整整一晚却忍不住翻来覆去联想这个可能——
如果天子真有个万一,韦郡王妃那个尚在襁褓的幼子贺洱,还真是新君的合适人选!
——
年年京兆府解试其实并没有一个固定日期,有时是在八月,有时甚至拖延至十月往后天寒地冻之时,不过当然都会在腊月各地乡贡入京之前举行,而自从文皇后执政时起,但凡能得京兆府等第,也即为榜首前十的举人,如无意外,十中七八皆能金榜提名,因而京兆等第历来便是考生力争,激烈程度一点不亚于省试。
而自从七月京兆府允准考生报名,待考士子的行卷自荐便达到高潮,王公贵族、重臣显望宅前无不车马喧挤,就连两个赤县县衙门口,竟然都公然有登门行卷的人。
然而县令虽是名义上的主考,但真正主持县试拟题监考的官员却多为功曹县尉,县令其实只负责统筹,鲜少亲力亲为。
当然若有显贵“招呼”黜落抑或提携的人选,区区县尉可不敢作主,需得顶头上司县令这个靠山允准。
也就是说,出题监考甚至阅卷是靠功曹县尉,但成绩优劣必须由县令说了算,除非县令授权,让功曹全权负责。
宇文盛自从调返京城,这是首回经历县试,也明白今年科举试事不容轻疏,自然不会将担子不负责任的交给下属,甚至决定由他自己亲自拟定考题,所以就算行卷自荐的人几乎将县廨角门围堵,他尽数拒而不见,就连宗室王公的面子也不给,显明要铁面无私,这固然让不少求告者恨得咬牙,奈何宇文盛背后有韦相国撑腰,也仅仅只能咬牙腹诽而已。
不过这日,当听闻仆役禀报薛六郎登门拜访之时,宇文盛却毫不犹豫亲自迎了出门。
“绚之来得可不巧,最近公务烦忙,可没时间与绚之棋弈。”话虽如此,宇文明府自己却是满脸惋惜。
“今日拜访,却并非为棋弈之事。”陆离轻轻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卷双手呈上。
宇文盛惊疑不定。
“在下是来向明府……行卷自荐。”
宇文盛:!!!
愣怔了好半响,长安令才接过那卷青绦绾系的纸轴,却仍然不甚确定:“绚之今年欲下试场?”
核验登录考籍这类琐事当然不劳堂堂长安令亲自动手,是以宇文盛竟然不知棋友陆离今秋是在他辖下投考。
“听闻宇文明府闭门拒卷,应是有公正无私之坚持,在下此行虽然冒昧,却也别无所求。”
再得这句确定后,宇文盛复又莞尔:“绚之心有所虑,我能体会,你这回拜访又如此直言不讳,可见信我为知己。”他展开那小小的卷轴,见为一首长诗,词句清丽立意高远,并非时下多数士子那些阿谀奉承的例作,于是越发神情愉悦,但是却干脆利落地起身送客:“安心赴考,至少长安县试这关,绚之不需忧虑。”
待陆离礼辞后,隔扇那头款款步出的璇玑眼见宇文盛仍拿着那张行卷赏鉴,她不远不近的跽坐下来,并不去看那诗赋,已然料到不俗:“薛六郎之文采斐然不庸置疑,这些年虽未在扬名上用心,可当红歌伎传唱诗词,十首中总有一二为他旧作,经史又甚扎实,即便郎君今年不准赎卷,贴经一关也难不倒他,事实上薛六郎若早存入仕之念,早早就已进士及第,何需等到如今。”
见宇文盛很是赞同的颔首,璇玑轻轻一笑:“只是如今可不比当初,太后掌权,薛相贬迁,谁也不能断定薛家是否为太后戒防,郎君真要大公无私?或许,还是先与韦相国商议更妥。”
“我能断定。”宇文盛长眉一挑,看向璇玑:“太后宽赦薛谦,便是态度,如今世族显望支持对太后极为重要,而且我有一种感觉,今秋京兆县试,怕是不会风平浪静过去,只要一生哄乱,太后大有可能借此机会张显仁德,所以,我必须公允,才能让曹刚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