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夫人问询,十一娘当然不会讳瞒她的想法:“儿与两位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当然不会是因私怨才遭阴谋算计,儿起初还以为是太后有心试探,及到月容提醒,才恍悟太后试探是试探,却并非针对侍读,而是有心考较身边心腹,而另一层,太后只怕是真对侍读之一心存不满,意欲剔除。”
太夫人颔首,又问:“伊伊可度量过谁才是太后眼中钉?”
“不是孙女,也肯定不是缃姐姐,相比王家姐姐,更可能是卢三娘,因为四个队首当中,唯卢三娘不是太后亲择。”十一娘说道:“可为保万全,孙女以为还是应当预先提醒王家姐姐一声。”
见太夫人又再颔首,萧氏忍不住说道:“阿家,伊伊这推断原本应当不错,可是她却不知近几日发生那一桩事……王相国因为谏言暂停陵建,难保不会引起太后不满,只怕会借王小娘子误失警告王相国。”
十一娘因在宫中,没有与贺湛、陆离见面机会,当然不知朝堂之上这桩最新发生的事态,听萧氏说起,也不由得蹙眉。
王十五娘入宫是太后早就择定,也许当时是心甘情愿,可倘若因为这桩变故迁怒十五娘,也不是没有可能借机惩处,以示警镇。
太夫人也道:“据我对太后了解,决非宽宏大度心胸,尤其是她私利受损,不大可能会置之不理,灵沼公这回请谏,固然出于公心忠良,只怕也会引得太后忌恨,不过……她既然通过了暂停陵建之请,想来也是明白眼下情势不容她恣肆,太后既有息事宁人态度,应当不至于会整治一介闺秀,但你二人担心不无道理,咱们既然洞察了险难,当然要嘱告王家一声。”
她沉吟了一阵,又再询问十一娘:“伊伊可猜想过太后究竟会如何利用春莺与灵药?”
十一娘心中虽然已有猜想,但这话却不好从她口中说出,只是说道:“儿虽暗下推敲过,却也没有确定结论,只是觉得……春莺与灵药对此机会十分在意双方志在必争,应当除了争取太后器重之外,想来任务本身也会给两人带来不小利益,只让儿疑惑则是……似乎月容却并不乐见灵药争得这任务,她与灵药是一母同胞姐妹,不可能会反助春莺,应当是为灵药考虑,足见这一任务虽有利益,却也不乏危险。”
太夫人笑问萧氏:“行舟怎么以为?”
“伊伊既称春莺、灵药二人原就是太后心腹,那两人争这任务必然不会仅只为得到更多器重而已,宫人幽禁深宫,除了争取圣宠,擢为女官至少还能争取今后放良荣养,可媳妇以为,区区女官怕是不值得让太后两大心腹争夺不休,为圣人妃嫔也不可能,似乎也只有那一件了……晋王已经十四,即便王妃之位悬难,也该先纳姬妾了。”
十一娘眼见太夫人颔首,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与太夫人婆媳一致。
“这事不能避免,太后必然不肯放过这个堂而皇之在晋王近身安插耳目机会,晋王也没有理由反驳。”太夫人叹道:“咱们虽然预料在先,也不能改变结果。”
未必不能……十一娘心里这么盘算着,当然不会直接说出,她正要与太夫人说起杏园宴上发生那桩意外,哪知曹媪却忽然慌里慌张进来,禀报道:“太夫人,喻宅白娘子亲自请见,奴见她满面哀恸又十分焦急,先就作主将人请入,已经在花厅坐候了。”
来者正是喻四郎生母,论理,四郎与婷而婚事已近最后一步亲迎礼,双方除了婚仪宴庆外,不适宜再有来往,更何况未告急见,还是满面哀恸!
“快些请入。”太夫人说话时已然满面凝重,萧氏更是已经起身迎出,十一娘也是忧心忡忡地跟在萧氏后头,当她一见白氏步伐踉跄双目通红,一颗心更是沉坠到底。
白氏显然已经心神大乱,必是出了所料不及的重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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