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一声响亮的掌掴。
十一娘却听到柳志宜发出一声怒吼:“贱人,你竟敢还手?”
原来,秦氏这回牢牢握住柳志宜手腕,却在众人瞪目结舌之际,反手一掴报还!
“贱人,你竟敢当众打我志儿?真是无法无天,柳氏怎容你这等恶妇!”紧跟着叫骂的人是刘氏:“秦氏贱妇,你心怀恶毒杀我孙女,眼下见罪行暴露竟然还敢对志儿动手,休弃十回也不为过。”
“休弃?”秦氏冷笑:“主母为名门贵妇,难道就不懂得忘恩负义四字?你与郎主欲嫁祸予我,柳志宜不问青红皂白便当众施以打骂,不念十年结发情义,不念我为柳氏生儿育女,不念这些年来我娘家对你们提携关照,你们有何面目提休弃二字?”
柳志宜见秦氏竟然敢顶撞母亲,气怒攻心,又要动手,这回仍然被秦氏挡避,再是一个耳光——打在另一半脸上。
“柳志宜,你算了吧,你文不成武不就,我好歹是武将女儿,若你真要动手,可占不得便宜,不要自取其辱!”
十一娘瞪大了眼,不由暗暗叫好——秦氏女儿果然名不虚传,这才不负将门虎女四字。
柳志宜简直没被这两耳光扇得神魂出窍,虽怒火焚顶,这怂人却始终是被往常温柔恭顺的妻子震慑恐吓住了,虽怒目圆瞪,然而再不敢动手。
“阿嫂,你可是亲眼目睹秦氏何等跋扈,我京兆柳怎容此等子媳,罢,今日我也不顾这张老脸,便在此借嫡宗笔墨,当众写休书了断!”柳直这时倒是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秦氏却转身,恭敬一拜:“太夫人,丹心恳请太夫人明断,今日这桩祸事分明为亲仁坊郎主、主母之谋,意在要胁太夫人让交族权,见罪行暴露,才欲嫁祸于我好求全身而退,我秦家虽非世家名门,然而也是伯爵之家,丹心便为孝道,也不能背这毒杀庶女之罪,让世人指谤父母无教损及门风,丹心自知顶撞翁姑掌掴夫郎已触义绝,待洗清冤屈后,自然不会再腆颜不去。”
说完,秦氏又冲柳直冷冷一笑:“柳大夫暂省那封休书罢,今日事了,我自归伯府,是离是休抑或义绝,自然有武威伯府与柳大夫商楔。”
柳直嗤笑:“无知妇人,竟还敢拿武威伯府威胁,你父虽未被夺爵,不过饶幸而已,你以为……”
“好了。”韦太夫人却未容柳直那番可笑言辞说完,轻轻喝止:“丹娘所言不无道理,荧儿之死诸多蹊跷,她可不仅仅是你亲仁坊孙女,也是我京兆柳族人,更是在嫡宗猝亡,倘若不察断清楚确定真凶,如何能平息众议?”
柳直一番全身而退的如意算盘被毁,这时也没闲心再装模作样,脸上再现狰狞:“阿嫂还要如何察断?婢女金盏已经交待出一切为秦氏指使,难不成,阿嫂是要借这一桩事冤枉我夫妇二人杀害亲孙女?”
“那婢女刚才还口口声声指证是十一娘导致荧儿猝死,凭她一人之辞,又怎能断定丹娘之罪?”韦太夫人根本就没打算让柳直全身而退,如果就这样草草带过,岂不让乔氏毫发无损?
“世母,荧儿再怎么说,也是我亲骨肉,阿父怎么会对她心存恶意。”柳志宜这时也开始叫嚣:“分明就是秦氏妒嫉,她往常就没少苛薄荧儿,早怀恶意……”
“志宜,我知道你因荧儿生母之故,一贯待她有如嫡出,甚至比八娘还要更疼惜一些。”韦太夫人懒得与柳志宜纠缠,直接质问道:“难道就忍心让荧儿走得不明不白?我且问你,眼下可还笃定茵儿与十一娘串谋,害杀荧儿后推脱责任?”
柳志宜一口咬定金盏所言不虚,秦氏才是真凶主谋,这时哪里还有余地反悔,不由呆怔。
韦太夫人一挑眉梢:“既然你相信十一娘清白无辜,那么刚才也听得清楚明白,茵儿口供是受叔祖教唆才欲陷害十一娘,并非是因丹娘利诱,可金盏之说却与茵儿交待大有出入,难道就不可疑?”
“谁知道你嫡宗女儿为何胡说八道,即便荧儿是被秦氏所害,阿嫂也有嫌疑教唆自家孙女趁此机会陷我不利。”见儿子哑口无言,柳直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韦太夫人轻轻一笑:“如此看来,小叔是坚信我嫡宗处事不公了,也好,今日出此恶事,我早有交待让请十房共同审断,想必各位族人也快到了,莫不就当着十房族人之面,今日审断分明罢。”
柳直这才觉得冷汗淋漓,他万万没想到韦太夫人竟然胆敢把这事摊上台面理断,难道就真有自信脱身事外?不,这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就算因为晋王插手徒生变故,再兼十一娘狡慧自辩洗清嫌疑,可并没实据证明是他主谋……至于晋王这个人证,名声本就不好,不足为惧。
只要他咬紧牙关死不松口,嫡宗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