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倘若真是乔氏嘱咐阿茵从十一娘口中套话,阿茵又怎会对乔氏先有行动这事如此讶异,应当会联想是嫡母无功而返,才再授意于她,何须讶怔?”
萧氏越发惊疑:“阿家莫非以为,十一娘已经预先察觉阿茵也怀别意,竟是早有预谋编造谎言,借这机会揭穿阿嫂?”
“无庸质疑,事后我问过十一娘是否以为茵娘当日言行出自乔氏所授,你猜她如何答我?”韦太夫人却不待萧氏反应,自问自答:“她说,乔氏即使有所图谋,论理也不该授意茵娘,更何况,茵娘打探仔细不过王七郎才貌品德,不同于乔氏只关注袁氏态度……伊伊正是因为觉得蹊跷甚多,察觉这事不简单,仿佛不利四娘,这才干脆告诉你我。”
萧氏完全呆怔了。
韦太夫人微微咪起眼角:“这孩子绝非只是强记,好比小九,虽天资过人,但心性仍是孩子,哪如十一娘机心城府,我看,定为触生宿慧……行舟,我有一不情之请,或许会让你为难……能否找个时机,带十一娘往上清观,借着探望你阿姐之机,求请凌虚天师,看看这孩子面相。”
这果然让萧氏心生犹豫,但她当然不会拒绝亲长所请,只垂眸称诺。
韦太夫人却又将话题转归柳茵如:“我是早有预料,茵娘应当是刺探得乔氏欲谋四娘姻缘,借这机会摆嫡母一道,好教我庇护于她,可今日看她表现下来,沉稳果决,更有诸多盘算,也确让我……她利用十一娘年幼,无非是想借伊伊之口佐证乔氏别怀叵测,这也还罢,可她今日一番言辞,四面俱全,竟连担心被我怀疑早有洞察而不提醒在先,早在事发前防范未然也盘算进去,故而才未一口咬定乔氏面授机宜,总总都因她忐忑忧虑暗暗观察,始终不得笃定而限于猜疑,直到今日四娘姐妹获诏,才觉事态严重不得不提醒。”
萧氏:……这一个两个孩子,加起来年龄也不到二十,怎么心机城府如此了得!
韦太夫人却冷笑出来:“茵娘这年龄有此机心并不独一,不提伊伊,我早在闺阁时就见识过,同样为庶出……罢了,不提从前,我只说茵娘,她也确有艰难处,乔氏是个什么人,咱们也都看在眼里,茵娘生母刘姬,是她主动为信宜求纳吧?又是母族亲戚……刘姬与姜姬一般,都是软懦性情,从不张狂,可看刘姬现下日子,竟比乔氏陪嫁侍婢还多不如,为子女者,但凡有些血性,也会为生母抱屈,更不提乔氏还盘算将茵娘嫁与娘家侄子好一直把控,让茵娘终身受制。”
萧氏也叹:“阿茵处境也确有可怜之处。”
“所以,我虽介怀她只顾自身不顾手足姐妹,到底考虑年幼,顾及不到许多,才有心庇护她这一回,要说来,与茵娘相比,十一娘年纪更弱却简直多智近妖……”
萧氏忍不住一个颤栗,好在韦太夫人接下来却是好话:“我细心观察下,她却不存歹意,本富机心却取直正,小心谨慎之余又不失大方明朗……我就举一例,依十一娘之智,足能判断小九为众星捧月吧,起初小九邀战,她倒不无犹豫,可眼看你有意提警小九,于是毫无保留让小九受挫……”
倘若十一娘在场,听说这话只怕又要汗颜了,她保留得还蛮多……
“事后,小九与她较劲起强记《晋书》,我暗暗观察,即便不当旁人面,每当小九沾沾自得时,她都会给予劝警,提醒小九谨记谦虚,而她也却有才能让小九心服,可之于这些事,行舟你从未听十一娘提起过吧?”
萧氏又震惊了一把:“媳一无所知。”
“可见十一娘是真感念你待她至慈,是以还报孝顺。”韦太夫人叹道:“话说至此,我也懒得瞒你,我对弱年便具心机城府者一贯存有偏见,当初察得十一娘智计不比普通,早想着留在身边好生观察,小九与她比较那场,只是一个恰好契机。”
萧氏:……枉自己还以为诸事周全,和这些老的少的一比……简直愧煞羞煞!
“可一番观察下来,她与四娘亲近,便是我这老于世故者,也看不出分毫牵强,所以我品度,当日伊伊将茵娘一番言辞直言与你并非仅只是奉承讨好,而是……也真有几分顾及四娘,也许,是因看出你对四娘诸多照顾。”
这无非就是说,十一娘是真孝顺,完全不同于茵娘委屈求全的伪装。
萧氏就这么在婆母这番盛赞之辞下,对十一娘更添爱惜之心。
直接表现为——
这日晚膳后,专程严肃叮嘱十一娘:“今后在旭晓堂,更要比无衣苑时勤奋恭顺,祖母慈和,你却不能骄纵……但有心事,因我忙于琐碎而不能顾及,你不妨直与祖母倾谈,不需顾忌,十一娘,你本聪慧,我知你能明白我话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