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

    前头，黄毛还有心思竖一耳朵听听同伴们的聊天声，随着他看进小说里渐渐入迷，到后面干脆身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整颗心，都沉浸到了小说世界里。

    “月黑风高杀人夜。

    寒冬的长安城里，几道黑衣身影飞速掠过城北民巷胡同的屋顶，寒光剑影，微光浮动，最终停落在一处几深的大宅府邸。凛冽的杀气，在寒冬里蔓延开。

    ‘动手。’

    为首之人低喝一声。

    黑影霎时间跳下房檐，悄无声息地潜进常府。常家素来根基深厚，行事张狂，早二十年便因行事霸道联合六大门派灭了整个唐家堡而闻名整个江湖。

    这次，若非常家招惹到武林底蕴最深的逍遥山庄，想必依旧会不改做派，肆意妄为。

    但这一次，黑衣人目光微讽，心道这常家是到头了。

    他们悬门这次接了铲除常家全家上下的单子，就必不会让常家的一只蚂蚱放出去。

    全家上下，必定寸土不留。

    黑衣人目光森冷，鞘中的寒剑已经出鞘，飞快地掠过常家的每一道屋檐楼阁，却是有些惊疑地发现整个常府上下一点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像是一座空府。

    哪怕是深夜，也不该连最起码守夜的下人都没有。

    即刻，数名黑衣人聚拢在一起，绷着手腕，握紧了手里的剑。

    一间一间小心探查过去，异样的气氛越来越紧绷。直到停在最后一扇通向主院的大门前，所有黑衣人已经在寒风黑夜中背后渗出了一身冷汗。

    ‘开门。’

    为首的黑衣人沉声吩咐。

    一人深吸一口气，提步上前，手按在了主院大门上，其余所有人都不由目露寒光，手齐齐按在了剑柄上。

    所有人可以想见，必是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让常府阖府上下提前做了准备。等在这扇门后的，既有可能是千刀万箭，漫天剑雨。

    ‘呲——’大门并未合严实，轻轻一推，就向内开去。

    其余人严阵以待，跃过主院围墙从四角进入，却惊然所见——

    整个主院大厅已经成了一片修罗血海。

    所有黑衣人惊怒紧绷，眼睁睁地看着常家上下一百二十口人整整齐齐地躺在大厅地上，没了呼吸，地上血流成河。

    一个高大恣意的男人，踏着血，潇洒不羁地一步一步走过来。

    立时，所有黑衣人皆生出惧意，肃然防备对方突然出手。

    为首之人已经认出了此人。

    在那人肆意地掠过悬门众人，直身向大门外走去时，才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询问：‘唐长风，你为什么要杀常家满门？’

    常家是悬门接下的任务，完不成自然拿不到报酬，在整个江湖中也将颜面尽扫。

    他必须要出一个答案，给雇主交代。

    唐长风脚步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目之间恣意放荡，似笑非笑。

    ‘杀就杀了，难道还要看日子吗？’

    黑衣人：……

    ‘二十年前，他常家屠我满门，今日不过是以牙还牙。’

    唐长风鲜衣怒马，笑意不达眼底，看了他一眼，道：‘不如你猜，下一个会是谁？’

    ……”

    看到这，黄毛捧着杂志，心中猛然热血沸腾，激动疯狂。往常传统武侠小说给他的印象，都是主角为了屁的民族大义、什么江湖道义，而憋屈地委曲求全，舍小为大。

    老婆可以让给兄弟，血海深仇可以放弃不报，杀父的敌人可以最终大彻大悟遁入空门安全着陆，就连什么为人处事，也得按照道义这个沉重的大压顶石规定的条条框框来。

    这大侠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黄毛只觉得，这样憋屈的人生淡出鸟/味来了。

    所以，他一向不喜欢看书，更不爱看武侠，但凡是书上印着武侠这几个大字，他都嗤之以鼻。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怀着好奇心买下的《今古传奇》，看到唐诗写的这部《长安》，竟然是这么热血澎湃，爽到爆炸。

    男主唐长风鲜衣怒马，行事放荡不羁，背离了所有传统和道义的约束。

    他活得自在，杀得更加痛快。

    从名门正派学成了武功后，他找到曾经屠尽自己一家满门的仇人，说杀就杀了。

    而且还是准备，一个仇人一个仇人的杀过去。

    他在黑衣人面前恣意说的那句，“杀就杀了，难道还要看日子吗？”

    简直让黄毛忍不住满心激动冲动，振奋地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

    真是太特么……爽了！！！

    黄毛从地上跳起来，蹲麻的腿差点拐倒在道边上，他回头一看，周边的同伴们跟他排排蹲着看小说，在校门口的路灯下蹲了好一会儿。

    他看完的速度竟然还比其他人快。

    当下，黄毛无比激动，抱着身边的同伴就高声喊道：“你知道唐长风后面说了什么牛逼的话吗？”

    同伴：“……住嘴！不准剧透！”

    黄毛“哈哈哈哈哈”笑得发狂，按耐不住自己心里激动万分的心情，恨不能现在跑到操场上热血沸腾地跑十圈。

    他大笑着喊到唐长风的至理名言：“杀就杀了，难道还要看日子吗！”

    路灯下正捧着《今古传奇》蹲着看的所有同伴：“…………”

    我擦！刀呢，先拿来砍了黄毛这个剧透的疯子！这还让他们怎么看下去？！

    黄毛被这部小说激得热血沸腾，像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第二天早上一上学，他心情澎湃地就想往二班的教室里面钻，跟他最喜欢的武侠小说作者唐诗分享激动的读后感。

    可惜，黄毛刚在二班门口一露面，就被陆扬看到了，拎出去好好管教。

    但是整个市一中上下，因着这部小说，看小说谈武侠的气氛都渐渐变得尤其热烈。

    走在走廊上，课间操的中途，甚至跑进洗手间里的时候，众多男生都在热血澎湃地谈论着这部小说。

    爽，痛快，畅快淋漓。

    这几乎是所有人给这部小说的评价，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武侠小说的固有印象。

    这股热闹的讨论风潮，一直持续到两天后月考成绩发布，才稍稍停歇住。

    物理课上，物理老师捧着一摞子试卷走进教室，课代表带着几个同学齐力将每个人的月考试卷发下去，没一分钟，就听见整个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哀嚎的声音。

    这次月考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

    不管好学生坏学生，几乎每个人的成绩都在及格线以下打转，能够上及格线的都凤毛麟角。

    翻到试卷最后一页背面的大题部分，更是无数人全都留着空白，被物理老师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零分。

    拿着这分数惨烈的试卷，二班学生们惨不忍睹。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开始讲解着试卷，下面奔着好友哭惨吐槽相互打听分数的小纸条就悄悄传了起来。

    一张其他同学间聊天的纸条，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唐诗的桌上。

    唐诗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满满写着一整张纸的抱怨。

    “然哥：我的物理成绩没救了，比上次还惨，最后两道大题全没写！”

    “雪：……我也是！！”

    “老彭：为什么当时考试的时候，没抄到唐诗的答案，诗姐知道她让我们少了多少分吗？”

    “大飞：你们觉得最后那道大题怎么样？”

    月考考场上，同学们向唐诗传纸条问最后两道大题会不会做，但唐诗偏偏在纸条上回复了个“我会”，一点没提大题答案的事情，让无数同学深深地怨念至今。

    要是唐诗早早分享出大题答案的话，那今天这张发下来的物理试卷上，不说提高多少分，最起码好多人及格肯定没问题。

    看着纸条上同学们之间的怨念吐槽，唐诗忍不住笑了，唰唰写下了一行回复。

    等纸条隔着好几排桌子传回原主人手中的时候，原主人始料不及地发现纸条上竟然有唐诗的笔迹。

    到底怎么传错了，传到了她的手上的啊！

    彭浩然百般懊悔，打开纸条，只见一行行他与朋友们之间的聊天下，赫然出现了唐诗的回复。

    “老彭：为什么当时考试的时候，没抄到唐诗的答案，诗姐知道她让我们少了多少分吗？”

    “大飞：你们觉得最后那道大题怎么样？”

    “小可爱：同学，我拿小本本记下你们的名字了啊！”

    彭浩然：“……”

    他心里理亏，考试作.弊本来就不对，私下吐槽唐诗不给他们抄大题总归是有些不太地道。尤其是还让当事人知道了，怎么想都有些躁得慌。

    却不成想，唐诗留言的并不止这一句话。

    “小可爱：还有……

    ……

    ……

    ……这是一道送分题：）。”

    彭浩然：“………………”

    他猝不及防地看到这句话，心里当即被戳了一刀，被这令人窒息的操作弄得想哭。

    知道您老是全班唯一一个做对最后一道物理大题的人，至于这么当面打脸吗？

    送分题……？？

    他的脸都要被实力啪啪打肿了！！！

    “彭浩然的负面值+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