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在僵持的时候,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手中抱着一个孩子,边走边哭喊着“大哥!大哥!”。云淇扭头一看,灯光正照在来人的脸上,“是你?你不是在客栈前面为孩子治病讨钱的那个人吗?”
来人的双眼已经哭得红肿了,他好像没有注意到云淇,抱着孩子径直走到傻五面前,“扑通”就跪下了,“大哥!孩子死了。孩子死了。”
傻五先是一惊,转而有些气愤地唉了声,之后摆摆手,把头扭在一边,无奈地说道:“出去埋了吧。现在连大人都快饿死了,哪里还能管得着孩子。今天让你去客栈前讨钱,我可是求了好多人的。我已经尽力了,烧埋的钱,按例从门里出,你可以三天不去要饭,在家调整一下吧。”
云淇这时往前走了走,“我不是给了你那么多钱,应该是够看病的呀。难道得了什么大病?”
抱小孩的乞人回过头,看见云淇,这才认了出来,他把孩子放到一边,不住地磕头,“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云淇连忙俯身扶起了他,他抬头看看云淇,说道:“我得了您的钱,就赶紧抱着孩子去看大夫了。大夫看我是个乞人,开始不给看,我把钱给了他,他还问我是不是偷的抢的,我说是讨来的,他还不相信地看着我。我跪在地上求了好久,他才收下了钱。他给孩子把了把脉,说是快不行了,这些钱也救不了他的命,不想给孩子看病。我看着孩子气息尚稳,就一直跪在地上央求,他答应了,不过让我在门后蹲着,他给其他几个人看完了病,才给我的孩子扎了几针。我眼看着孩子睁开了眼睛,还和我说了几句话,我以为孩子好了。他说是回光返照,让我给孩子准备后事吧。果然,没过多久孩子就死了。”说着,他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可恶的大夫!”云淇听后,怒火燃烧起来,狠咬着牙,忍不住骂了一声。
乞人说完之后,也不理会云淇,也不理会傻五,抱着孩子出门去了,走了没有几步,忽然听到他大笑了几声,笑声传进破屋,越发显得屋里的寂静和阴森;笑声传进云淇的耳朵,直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像在冰窖里一样冷。紧接着,又是嚎啕大哭的声音。
傻五摆了摆手,一个乞人跑出去了。
“既然你对他有恩,我也不能不讲道义。你跪下来向大家行个礼吧,我们就不吐你了,好歹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够难为你了。”傻五此时的声音也温和了不少,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哀伤。
云淇二话没说,跪下来,朝着周围的人分别行了礼。行完礼之后,傻五给云淇指了位置,就把灯熄灭了。众乞人都躺下睡了。
云淇也躺了下来,一股一股的怪味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他用手捏着鼻子,张着嘴呼吸着。透着房顶上的洞,他看到了闪烁的星星,这脏乱的地方的上空,居然也有如此诗意的夜色,只可惜他太累了,思绪还没有开始,就进入了梦乡。
正睡得迷糊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推晃,云淇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脏乎乎的脸,乱蓬蓬的头发,参差不齐的黄牙,刺鼻乱心的气味,云淇差点大叫起来。可是,他很快便想了起来,自己已经沦为乞人了。不过,他并没有自卑,好歹伍子胥当年也要过饭呢。
“云兄弟,昨晚睡的怎么样?”傻五笑呵呵地问。
云淇揉了揉脖子,敷衍道:“还行。”
“那是!睡得太香了,呼噜声一阵一阵,跟打雷一样。我都怕劈着我。”端灯的那个乞丐也笑嘻嘻的。
“我才不打呼噜呢。”云淇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自己睡觉打呼噜,再说,打呼噜或许会影响他们休息。
“好了,好了。该出去了。”傻五摆了摆手,打着圆场。
云淇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疼得厉害,急忙上厕所了,谁知道,原来是拉肚子。也许是昨晚吃的那些有些发霉的东西的缘故。拉了几次,蹲得云淇腿都麻了,浑身没有力气。
云淇感觉好些了之后,也上街去了。只是向来没有干过这样的营生,虽然把脸抹黑了,可还是觉得极没有面子。他本来想着早上饱吃一顿就出发,一边要饭一边去云梦山也不错,也没有行李了,也不用担心钱被偷了,遇到兵就装瘸,遇到人就落泪。可是转了一大圈子,啥收获也没有,肚子更饿了。正在垂头丧气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似乎有一个面饼。云淇两眼忽然放出了希望的光,用尽最后积攒的力气朝前跑去,倒果然是个面饼,云淇兴奋地捡了起来,正准备大咬一口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有什么动静。不回头则已,一回头,见到一只呲牙咧嘴的狗正疯狂地奔跑过来。“妈呀!”云淇看到这样的情况,握紧了面饼,撒腿就跑。云淇在前面跑,狗在后面追。云淇拉得都快虚脱了,如今哪里能跑过一只狗呢?眼见狗就要追上云淇了。云淇见前面有个胡同,就拐了进去,谁知道太慌张,也没有看清楚,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把对方重重地撞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