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整个长江江面染成一片金黄。
没有防空警报和炸弹爆炸声的山城重庆,显得安详和妩媚。
广阳坝训练场下,一处凹进的江湾处,此时正飞出阵阵欢快的笑声:一群精壮的汉子,有的坐在石头上,有的站在浅水里,用毛巾沾着清凉的长江水,洗涤着训练后的汗水和疲惫。
他们几乎一丝不挂。结实的身躯,在西下夕阳映衬下,如大卫般的完美剪影,彰显着一股雄性刚劲之美。
唯一不和谐的,是在山丘上,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正目不转晴地监视着洗澡人群的一举一动。
“全体都有!列队,回营。”那是队长李云勇那沙哑但极赋穿透力的声音,“光荣北伐武昌城下,血染着我们的姓名;预备--起!”
“孤军奋斗罗霄山上,继承了先烈的殊勋;千百次抗争,风雪饥寒;千万里转战,穷山野营……”
嘹亮的《新四军军歌》,飘荡在孤岛夜空。
“他们一帮囚徒,怎么还这么快乐的?”听着渐行渐远的歌声,海涛不解地问。
“这就是共军的法宝--将政治思想工作融入部队战斗、训练和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共军一直能保持高扬的士气和顽强的意志。有这么一支军队,实乃国家幸事,民族幸事!”封教官说道。
“组座,这可不像您以前教导我们的风格!”海涛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疑惧。
“以前他们是敌人,现在他们是友军,”封教官没作进一步解释,“叫上梦婕,先吃饭,然后带上点礼物,我们一起去地下室探望友军。”
距离防空洞铁门还有二、三十米,封教官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什么事情让他们那么开心?”封教官指了指铁门,悄声问门口放哨的宪兵。
“不知道!”哨兵摇摇头,一脸的不解,“早上他们司务长去对岸买了五斤肉,还有一点笋干,晚饭每人都分到了一小块红烧肉……对了,那个司务长去对岸买菜时,顺便在杂货店买了油盐酱醋、手纸火柴之类的东西,还有几斤水果糖,几包‘双喜’香烟。就这些。”
哨兵们当然不会知道,红烧肉、烟卷,还有水果糖,对这些常年在深山老林里东躲西藏、树皮草根为家常便饭的新四军战士来说,该是怎样的人间美味!
“打开门!去看看。”能近距离观察了解曾经的敌人,封教官内心充满好奇和渴望。
防空洞厚重的铁门被悄然打开了。一股混着水果糖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白炽灯下,教导队队员很多只穿着一件裤衩,正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有的口里含着香烟,跟着老兵学吸烟,被烟草呛得连声咳嗽;有的手中拿着水果糖,用舌头一下接一下舔着糖果,闭着眼睛享受着甘饴。全然忘却了训练的劳累和身体的伤痛。
“弟兄们,训练辛苦了,我来看望大家。”封教官站在门口说道。
突然听到门口传过来声音,队员们都触电般地跳了起来,一些队员被燃烧的烟头烫了手,还有一些队员一紧张,将珍贵的水果糖一口咽了下去。
此时的李云勇,就蹲坐在门口。身上穿着老布短褂,手中正拿着一杆新买的竹制烟棒子,一脸的惊愕。
等他看清来人是封教官,李云勇立即站起身来,高喊一声:“全体立正!报告教官,新四军……”
“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要拘于礼节。”封教官看着李云勇一手拿着黄烟棒子、一手敬礼的滑稽样子,忍着笑说道。
李云勇几分尴尬地说道:“封教官,‘伙头王’给队员们带了点新鲜玩意,这些山里娃娃从来没见过,所以很开心,这不,动静搞得太大了,靶教官给惊动了,我一定……”
“没什么没什么!训练累了一天,晚上放松放松,完全应该。”封教官亲和地说道,“今天弟兄们训练了一整天,非常努力,非常辛苦,我特意过来慰问一下。”封教官从身后的海涛手中拿过两个纸包放在李云勇手上:“这是重庆特产‘陈麻花’,让弟兄们打个牙祭。”
“我代同志们谢谢封教官。”李云勇说道。
“另外,我还带来了一些红伤药品,给受伤的弟兄们包扎一下。”封教官对门口喊了一声,“梦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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