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白云白说,难说,我总觉得你们缘分未尽。
王晶说,你又想劝我吃回头草啊。
白云白笑笑,放了电话。
王晶不敢告诉白云白她此刻正在等陈挚,更不敢说陈挚借了她5 千块钱至今不还。那白云白不臭骂她才怪。就是不骂,光是看你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也够她受的了。她只想自己把这份窝囊消化掉,当初白云白是坚决反对她离婚的,她说不会再有人像王树林那样爱她了。尤其是为陈挚而离婚,她对他印象一直不好,更是件离谱的事。但王晶当时已被陈挚的迷魂汤灌得人事不醒,谁的话也听不见。
王晶刚把手机关上,还没来得及调整到震动,电话又响了。王晶像扑火一样赶紧接听。
是陈挚。
王晶说,你走到哪儿了?怎么还没到?
陈挚说,对不起王晶,我今晚上有事不能来了。
王晶一时有些发懵。她想过陈挚可能会来得很晚,想过陈挚可能会空手来,但却没想到陈挚索性不来。王晶镇定了一下说,陈挚,我不是催你还钱的。如果你一时还不了没关系,我们就聊聊天好了。此刻的王晶,真想有个人能和她聊聊天。陈挚曾是一个多么好的聊天朋友啊。她顿了一下又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说这句话时王晶显得很可怜,语气里已有了乞求的意思。
陈挚" 哦" 了一声,显然他已忘得一干二净。陈挚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你再稍稍等一下,我赶过来。
王晶多少得到一些心理安慰。实际上他忘得一干二净是正常的,记着才不正常呢,可王晶此刻的思维又乱了,还指望他记着。她想,看来陈挚还不是那么绝情。
一刻钟后,陈挚来了。手上还拿了一把花。这花让王晶的所有等待都有了报帐的地方,她心里好过了许多。陈挚竟然戴了顶鸭舌帽。以前他从来不戴帽子的,因为他的发型很帅,是那种略有些长,微微弯曲的黑发。在他们热恋的时候,王晶最喜欢把手插进他的头发里。
此刻的陈挚,头发已被帽子压得扁扁的。王晶忍不住伸过手去,想帮他把头发弄蓬松,陈挚偏了一下头躲开她的手,自己理了理。
王晶不自然地笑笑,说,喝点儿什么?
陈挚说,随便吧,我不能呆太久。他看看表又补充说,我呆半个小时。
这令王晶意识到,陈挚永远不可能是原来那个陈挚了。她的情绪又低落了,不再说话。
陈挚察觉了,说,我是真的有事,很麻烦的事。
王晶冷笑一声,心想,就你那个德行,没麻烦才怪。
陈挚说,本来我该主动和你联系的,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催我还钱。但是……
王晶突然打断他的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催你还钱?今天我找你就是为了钱的事,我现在有急用,你最好马上还我。我连过生日请朋友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做个绝情的女人谁不会?!
陈挚一点儿也不生气,说,钱的事,我是这样想的。我现在确实有困难,一时很难还你。等我经济情况好了,明年吧,我会加倍还你的。
一听这话王晶更生气了,她说,陈挚,如果你还是个男人,要么痛痛快快地把钱还了,要么就直说不打算还了。我认了。别这么拖!
陈挚说王晶你别那么凶,当初我和你在一起时,可没少花钱,光是给你买那个真皮手袋就2 千,还有羊绒围巾,还有皮鞋和衣服,化妆品,早不止5 千了。我什么时候计较过?
王晶气得手发抖。陈挚这样算钱让她感到了耻辱,好象当初她和他在一起,是有尝服务似的。她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顿:陈挚,算我瞎了眼,算我那5 千块钱被小偷偷了,算我送给你看病了!我不要了!
陈挚说,别那么刻薄好不好?我又没说不还,我不过是……
陈挚话还没说完,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陈挚一看,马上站起来就往外走。王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年轻女人一眼看见了桌上的花,拿起来砸在王晶的脸上,之后也转身追出去。王晶傻坐在那儿,片刻后,才拿出纸巾机械地擦着脸。
花是玫瑰花,玫瑰花是有刺的,刺划破了她的脸,她感到脸上有好几处针扎般地痛……
还好,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还好,咖啡屋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
一张温热的湿毛巾递到了她的面前。王晶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女老板,是那只手托香腮的燕子。显然她看见了那一幕。
王晶用最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说出两个字:买单。
女老板说,你没事吧?王晶摇摇头。女老板说,要不,再坐一会儿?我陪你聊聊。王晶还是摇摇头,然后站起来,要往外走。女老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我觉得你现在最好不走。如果你相信我,就和我聊聊。都是女人,我能体会。
女老板的手好象是个开关似的,一触到她的胳臂,她的眼泪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王晶努力挣脱掉女老板的手。她不能留下来,留下来她会把一切都告诉这只陌生的燕子的,那样的话她会在一种倾诉中放松自己宽容自己,让今天的痛变得平庸而没有自尊。她不想这样。她要让自己痛,她要惩罚自己。女老板见拉不住她,就塞给她一把伞。她稀里糊涂地拿着伞出了门。出门后才知道,原来老天也在和她一起落泪。
王晶没有把伞撑开,不管不顾地走在雨地里。她有一种自虐的心情。为什么她竟会被这样的男人迷住?为什么至今还执迷不悟?为什么她今天会来自取其辱?今天的生日过得好啊!
愤怒和寒冷一起压向她,浑身不停地哆嗦。
她真渴望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