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头,朝惠妃轻轻浅浅地一笑,那几分嘲讽的意味顷之流淌而出。惠妃如今与上官合子为伍,惠妃不是隆宠,上官合子失宠,这二人在江心月眼里倒有些好笑。
另一个苏更衣在江心月眼中更是蝼蚁一般,若不是江心月要留着她揪出“凶夭”那事中为凶的皇后,她也早无资格坐在凤昭宫里。只是她并不知晓这些,仍以为皇帝对她有几分宠爱,而皇后对她也有几分重视了。
明德十二年的除夕,过得并不出彩也并不简陋。因北域几日前突然攻入了边城,皇帝已然下旨令寿安侯等一众将领守边抗击,战火之中,宫内不宜铺张浪费。
只是宸嫔被提前赦出来了。拓拔将军为国效力,皇帝要安定臣子之心,遂给了宸嫔恩典。
除夕之后的几日,皇后在凤昭宫召见诸位嫔妃。她将发上的两支鸾凤点翠玉攒梅凤钗卸下放入云岚手中的大红托盘中,笑道:“金玉都是身外之物,本宫戴着这两支大凤也觉得压得慌。如今边关将领浴血奋战,我们妇孺之辈也应为国库尽些绵薄之力。这些宫内的东西拿出去变卖,也是一笔不小的价钱。”
旁侧立即有嫔妃立起身子,俯首拜道:“皇后娘娘贤明!我等后宫嫔妃理当为前朝捐资捐物。我大周长孙皇后就曾令后宫嫔妃为战事捐资,如今的皇后娘娘也可称一代贤后了!”
皇后笑道:“本宫怎可与长孙皇后相提并论。只是,这捐资的好主意是惠妃出的,本宫起先还没想到。要论贤德,也有惠妃的一份功。”
惠妃在一旁笑着道“不敢受功”,在座的众妃却面色闪烁不定。角落里一个低位的妃妾苦着脸朝旁侧几人窃语道:“我每月的份例才五十两银,平日皇上又不宠爱与我,一年到头不见什么赏赐。除夕才分发了两匹好些的浮光锦,此时捐物,也只有它能拿的出手。哎哟,这一年除夕可是半点油水都没得着了。”
她身后的一人更是怨妇一般,委屈且愤慨地道:“姐姐您苦,妹妹我就更不好过。不仅位份低,且皇上恐怕连妹妹的名儿都不记得的,那起子内务府的小人更是捧高踩低,若不是莲德妃娘娘宽仁照应,嫔妾如今连膳食都会被苛待呢。此时要捐物,若不捐或者捐得不像话,少不得会被皇后娘娘责罚。皇后娘娘威严,我等岂敢触怒。”
其实宫内的嫔妃,如江心月一般隆宠的能有几个?更多的人将最美的年华埋葬在深宫的角落中,永远未曾被人重视,却还要忍受宫内黑暗的侵蚀与每日生活的艰辛。如当年的梁采女,身为天子嫔妃竟被惠妃苛待地衣食堪忧。
皇后扔在盘内的两支大凤,是前些日子内务府为她专程赶制出来的,不说赤金分量极足,上头镶嵌的墨玉与羊脂玉均是最最上品的。最惹眼的是凤首处衔着的硕大的天珠,那东西江心月认得,是吐蕃的产物,每年吐蕃会供奉数枚天珠至大周,只有皇后、太后能够享用,然这么大的两颗江心月是从未见过的。
内务府每年为皇后赶制的首饰、宫装与众妃不同,这两支大凤正是皇后这一年的朝服大装,是国母能够出席国宴等一类最正式场合的发饰。即使莲德妃再受宠,这两颗天珠也轮不到她头上。
皇后拿出大凤来捐资,是极舍得了。若再有国宴要着朝服,她在明德十三年里头只能佩戴明德十二年的老旧的发饰,这足以令人赞赏。而余下的嫔妃若只捐些不像话的银器一类,可就要被扣上“不识大体,不顾国祚”的大罪了。
江心月浅浅笑着,吩咐贵喜回去拿了她册封德妃时的朝服,命将衣襟上那颗泛着金光的大珠给取下来。她恭谨而敬重递看向皇后,盈盈道:“皇后娘娘是我等妃妾的表率。这颗珠子娘娘也知晓,是‘夹层蚌‘所产的金珠。虽比不得娘娘的东西,也是臣妾的一番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