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可惜了,没能用语儿扳倒她。”菊香摇头道。
“还好她只是想苛待五皇子,然后给本宫落下一个罪过。”江心月说着目色中透出狠厉:“若她是给蓝氏服毒,那么本宫无论如何都不会容她!”
菊香与几个宫人一起服侍她梳妆。菊香拿了一支赤金的花钿捻在江心月的前额上,似是劝慰地道:“如今宸嫔被禁闭着,语儿也被咱们查了出来,她暂时无法有什么法子与娘娘作对了。”
然江心月听了这一句却并不觉宽慰。她叹息忧愁地道:“她再过一月有余就会给放出来。那时候才麻烦。”
麻烦?这后宫里头,麻烦可是每日都不计其数的,尤其是对于江心月这类处于纷争漩涡最中心的人们来说。
说话的这会儿,她已经簪好了发,由玉红服侍着套上一身厚重的宽裳大袖紫金凤鸾绣祥云的宫装,要去凤昭宫见皇后去了。
将近年关,皇后与莲德妃是最忙碌的。遂皇后请了她来一同商议操办除夕的事宜。
江心月扶撵进了凤昭宫主殿。她扶着菊香缓缓地踱步走着,从殿内传出一些莺声笑语,往内一看,惠妃与苏更衣也都在。
江心月今日的大氅是产自青海的墨狐皮所制,有些厚重,她进殿就赶忙褪下了交由后头的贵喜托着。贵喜两手捧着,通身贵气的墨色将他的一张脸都遮住了半搭。惠妃见了,好笑地道:
“墨狐皮倒是厚重暖和,德妃的奴才都快拿不住了。”
贵喜听了忙两手往上一端,将大氅抱得更稳当,以显示自己并不会拿不住。惠妃低了声色,带着几抹冷笑的意味道:“那一日臣妾见了莲德妃娘娘的雪豹大氅,十分艳羡;不想今日……这一件可是比那雪豹好太多了。墨狐皮本只有皇上有一件。今年西北那边好不容易又出了一匹贡进宫里来,也只有莲德妃能够享用了。”
惠妃说着,面上带笑地看向皇后。若不是皇后失了皇帝的喜爱,这一件东西于情于理都无法落到江心月头上。然如今……皇后心中的怨怼与屈辱可想而知。
江心月不是废后陈氏一类张狂又无能的女子,她学着掌宫管事,这些年已经颇有长进。那日她从惠妃那儿出来之后,惠妃就发觉宫内人竟然说什么“莲德妃宽仁,连惠妃也照应有加”之类的话。她只觉江心月这么多年过去,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皇后最是稳当不露声色的人,她眉头动也不动,只笑笑道:“莲德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连漪澜殿都能享用,遑论一件大氅。”
这话听着好似皇后是位贤德大度的嫡妻,然惠妃与苏更衣听了均面露愤慨,显然是有煽风点火的效用了。漪澜殿那一晚上,江心月本以为会有“狐媚惑主“之类的麻烦,然而这倒是没有发生,真正的麻烦是后宫的醋意。
苏更衣娇声娇气地道:“莲德妃娘娘何时竟越过了皇后娘娘去?然……这也不能算逾矩,皇上定是早允了莲德妃娘娘这件墨狐皮了。”
江心月听她们一唱一和,面上渐渐冷了下来,道:
“臣妾惶恐。娘娘不知内务府得了两件墨狐皮么?臣妾先用的这一件是次等,边角处有些残缺。”她身后的贵喜立即将大氅抖开了,给皇后等众人探看。她指着毛领上的一处道:“娘娘您看,这里的料子不好,所以这领口只能做到肩膀的高度。风烈的时候,领子里就会往里灌风的。”
皇后与惠妃蹙眉看着那一处低低的领口,突地皇后有些苦笑,她竟然没发现这点瑕疵。江心月朝她浅浅一笑,起身拜道:
“内务府另一匹皮料还在赶工。那是为着皇后娘娘准备的,臣妾特地吩咐了针凿处要额外细致做工,所以娘娘您还要等上两日才能拿到了。不过娘娘,臣妾看您很喜欢的样子,臣妾一定会去催促他们赶工的。”
“有劳莲德妃了。”皇后讪讪地笑着道。然只一瞬她便神色如常,再次笑吟吟道:“莲德妃掌宫倒是很有才能,本宫都不知内务府得了几件墨狐皮,你却十分清楚。”
“臣妾是帮衬着娘娘掌宫的。这些琐事,臣妾理当做好。”江心月谦逊地道。
皇后的眼底掩饰不住怒意。帮衬?琐事?这一件皮料是琐事,宫里造办处的所有金银玉器,丝质绫罗,每位嫔妃的份例,这些东西的分发与掌控,怎会是琐事?她知今日这事,绝不是捻酸吃醋这么简单,却是——她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已经被莲德妃削了权势了。内务府那里……莲德妃愈加掌控地严实,而那个刘康也不知吃了什么定心丸,一心为莲德妃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