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夜色静谧,我便如一只受伤的小鹿静静依偎在致深怀里。我看着他将榻桌上一只青瓷葫芦中淡黄色的药粉徐徐倒在我伤处,一点点将药粉在我手臂伤处匀开,他怜惜的目光仿佛要和着那冰凉的药一起融入我的肌肤,动作极其轻缓,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伤我。
“疼吧?忍一忍,这药是消肿的。”他惶然的目光凝视我,再用白绫一点点将我的伤处缠起。
而我,不再如往日的任性,反是极其乖巧地含泪倚在他怀里,暗暗将泪水忍下,眼中微蕴泪意般委屈,仿佛惊魂未定。
落下红绡帐,共披鸳鸯衾。他满眼愧疚地望着我,怜惜地凑在我额头,轻轻一吻,极尽温柔地问:“澜儿,恨我吗?”他的目光逡巡在我脸上,打量我的神色,眸光中满心的绞痛般痛楚难言。分明知道他无法为自己阻挡狼虫虎豹,恨,又有何用?只是我心里如此想,睫绒上依然挂着星星点点的泪水,眼前浮光幻影迷蒙一片。我抓紧他的衣襟,讪讪道:“澜儿怕。”曾经萌生在心底的那一点点爱的痴狂,早已被无尽的怨恨掩盖。
我身子更是贴紧他,仿佛要钻躲去他怀里才能被他的鹰翼呵护。
他不禁伸手替我擦拭面颊上的泪水,凝视着我的泪眼,深情而专注。他轻轻摩挲着我的后背,抱紧我在怀里说:“是我不好,又让你一人担惊受怕了。”
我沉默不语,只是贴紧他,静静听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草清气,沁人肺腑。
“玉珑这丫头,都是我太过姑纵她,皆因他哥哥的缘故,她难免有些居功自傲。”他艰难的道出原委。
我心头微动,忽记起五姨太慧巧曾向我提醒过此事,必是致深有什么事受制于人,不然如何能容六姨太如此放肆?只是,六姨太的哥哥官居侍郎,无论如何品级都在致深之下,如何致深反是忌惮他?
我故作懵懂,只顾叉开这个话题,同他说些自己养病时日后担心面颊上落下痘疤痕的事儿,娇痴地说:“澜儿还曾想,若是落个痘花脸,就从舍身崖上跳下去,再不见爷了。”
“美人如花,花开满面,更是赏心悦目呀。”他打趣着,我气恼地捶他娇嗔道,“爷还有心取笑人家!”
他终于笑着搂紧我,沉浸在欢娱中。
“澜儿……”他轻声呢喃,揽我入怀。紧紧的,紧紧的,拥去一处,不想分开。
然而,我心底里却再也清醒不过,透过朦胧的泪眼,我总算明白眼前男人为何如此姑息那个女人。
初遇时的朦胧痴情,迷醉于他的那抹深情明眸,画诱他洞房时缠绵的初夜,少女情窦初开时的青涩,都随了这庭院深深的深宅中潜伏的刀光剑影而冲淡,仿佛一场风吹散浮尘落叶,露出那华衣后的千疮百孔。
我惨噎的笑容中带泪,眼前人再也不似昔日的真实,而自己的心也蒙上一层流光幻彩的薄纱,咫尺之遥,却是隔开。
红烛影残,跳动了几下便熄灭,重重帘幕高低掩映,月影朦胧,勾勒出屋内静静的景物。屋内只剩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缝隙洒在光润的鸳鸯衾上,只是这鸳鸯衾都显得异常薄寒。
紧紧地相拥相依,我们听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两个身子交织去一处,温柔缠绵,密不可分。如一尾鱼在悄悄游走,我微冷的双唇吻向他燥热的唇,掠过他滚烫的肌肤。他微阖双眸,昏昏沉沉般,深深地吻向我。他搂紧我的腰,在我脖颈上深吻,湿热的唇,划过我柔腻的肌肤,胸中热浪汹涌而来,炙热难挡。
斜月沉沉,挂在窗上,满泻一帐如水柔光。他冷峻的面颊线条也显得分外柔和,那缱绻柔情后,他似乎想极力补偿我的失落,却含了几分身不由己的怅憾。
晨起,窗外却是秋雨淋漓,飒飒风寒。
致深早起便更衣去了总督衙门,而我一夜未能安寝,待他走后,我起身匆匆起身更衣,对了菱花镜梳洗打扮后,起身吩咐冰绡引路去蘅芳苑五姨太的房里。
庭院里积水汇聚成小溪一般,静静流淌去低洼处的水沟,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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