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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对手是小村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小孩子,这些人的笔下,同样没有留情。
要说重巍学子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战,那么小村庄的孩子就是为今晚能留在屋子里安安稳稳睡个好觉而战。
两者没有可比性,但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尊严。
有尊严的胜出,也有尊严的睡一觉,其实是一样的。
试题已出,全场只剩下画笔唰唰的声音。
村长站在大雨里,不知是不是大雨终于让他脑子得以清醒,还是屋子里孩子们表现的太硬气。
他转身朝着封闭的那扇门走去。
再次开口时,嗓音沙哑,感慨万千。
“来的这些人是画院学子,不知从何来的。”
“咱们的孩子正和他们比试,你们,不想去看看吗?”
村长的声音疲惫里透着隐约的激动。
似乎从这些孩子不服输的架势上,看到了昔年的自己。
村长抹了抹眼角的泪,看着躺在床上无动于衷的这些人,叹息一声,“咱们要懦弱到几时呢?”
他留下这句话,就朝着雨中走去。
穿过雨幕,来到斗画的房间。
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那熟悉的画笔和流转的笔法时,来自灵魂的颤栗让他不敢发出一个字。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同样震惊的还有重巍画师。
穆风止不住惊奇,看着小张明近乎潇洒的在画上宣泄,看着村庄里其他孩子,握着一杆笔,胸有成竹。
孩子里面最大的才九岁,最小的五岁,可他们笔下的画,是超乎自身年龄的成熟。
这份成熟老道,放在重巍画院,都是让人惊艳的。
像是从出生,就开始浸淫画道。
可是,绘画一道,没有师父领进门,很难窥得门径。
那么这群孩子,是跟谁学的呢?
村长脸上满怀欣慰。
这份欣慰,比得到金山银山还要厚重,闪光。
不知何时,村子久闭的那扇门终于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群落魄残缺的老人。
他们当中,不是断了手,就是瞎了眼,彻彻底底的将残废演绎到极致。
他们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裳,走路都要互相搀扶。
有眼的护着没眼的,有腿的护着没腿的。
其中最可怜的更是不忍与外人道。
隔着一道雨幕,好似隔着昨日与今朝,隔着惨痛的记忆和眼前升起的太阳。
那群孩子就是一轮轮发光的太阳,是他们的希望。
他们从雨幕而来,真真正正的走出来,来到这间屋子。
村长见到这些人,激动欣喜的留下无声的眼泪。
多少行清泪才能诉尽往日的冤屈,多少滴眼泪才能洗刷这些年的隐忍。
村长身子颤抖着,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昭云同样看到了他们,当然,今日这场比试,她为的也是他们。
与其说是为了他们,不如说是为了他们身上的惨案。
每一个惨案背后都藏着一个真相。
关乎这座村庄的真相,她想听。
雨打茅屋,所有人的心神都凝聚在那笔、那画。
小张明最后一个放下笔,抬头,眼里带着必胜的光芒和喜悦。今晚,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