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碧水村请的是碧山镇最好的泥瓦匠,他们就居住在镇上。
之前,白老爷子无意中听见,几位少年们的玩笑话,几人在讨论他们大队镇上附近的所有大食堂,天天都在比拼谁吃得饭多、吃到吐,还请各位路过的人白吃白喝。
白老爷子想一会儿,跟吃过其他食堂的叶爸爸,暗地里核实一番后,将此事告诉张队长,张队长又拖着张老爷子,一起商量。
他们最后决定,通过麻烦木匠张老爷子,去请另外一村的李师傅。
如今情况特殊,为以防万一,就着张老爷子与李师傅的交情,张队长有私下多塞给几位师傅票与钱,偷偷讨好一下。
让泥瓦匠师傅们,暗地里吃更多回扣,也好过让泥瓦匠们吃空碧山村整个仓库强。他们接私活,本来就是为了顾家。
而且,张队长也有稍微提醒王黄俩人几句。
前者根本没放心上。
后者小心翼翼打探两下虚实,再决定跟在碧山村屁股后头,后天开始请李师傅他们。
此刻,王队长回忆起当初的选择,悔不当初,心底复杂又难受,唠叨道:
“咱村公猪母猪都杀了,剩下都还没长膘,今明两天恐怕还得杀一头办大猪崽……张队长,你当初提醒的对,再这么下去,咱村过年有没有肉难说,连上交肉粮都快不够哩!”
“那就马上停止!村人们能吃饱就行,啥不能吃,非要吃那么多油荤,你们村人晚上跑厕所的应该有一大群?”
白老爷子把头顶的红花,取下来,放到甜妹儿的冲天辫上。
甜妹儿则回一片绿油油扇形叶子,放到他头上,“白爷爷好看!”
第一次头顶绿叶的白老爷子:……
“要是能说停就停,我也不用这么纠结了。现在要是少一盘肉菜,村里头的三姑六婆,能一口唾沫把我淹死!”
当队长不容易,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打骂都不行,软硬难做。
况且,油荤的诱惑实在太大,村里头有几个理智的老人,现在已经晕晕乎乎,竟然问食堂为什么不一天到晚整日开放。
“张队长,黄队长,能否请你们帮碧水村一把。借我一头猪、几袋谷子,等几天后地里头稻谷成熟,咱村里头的猪长肥——”
他话还没说完,张队长长叹一声,摇头道:
“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原来王队长也是如此?”
“碧山村库里头的谷子,也吃得差不多,还有鱼粮泡菜米酒黄豆……今个儿请泥瓦匠,用的是黄豆、面粉、大米混着吃,也不知道今晚明天该怎么办?这村里头的猪,咱村可得留着备用啊!黄队长,你们地里头收成好,要不借我点……”
队长是一个村的头儿,可以看在邻居面子上,提醒一两句,但是涉及到队员们口粮的问题,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况且这事啊,本来就是王队长自找的。
黄队长秒懂,也立马紧皱眉头,跟着诉苦道:“咱碧土村也杀鸡杀鸭,现在村里最多就是一堆小鸡仔小鸭崽,其余不到五只成年鸡鸭。他们现在议论着要跟王队长村一样,杀猪哩!王队长,猪的话……”
磨坊里队长们,一个个愁容满面,全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比得就是谁更倒霉、谁最苦!
眼睛珠骨碌转的甜妹儿,嚼着酸酸甜甜的映山红,小短腿一甩一甩的,东瞅瞅西瞧瞧,转头跟白老爷子大眼瞪小眼。
最后,白老爷子败下阵来,扯扯她辫子,问道:“要是咱们食堂没肉吃,你咋办?”
忽然想起奶奶迷迷糊糊的话,甜妹儿扁扁嘴,中和一下道:
“没肉吃就吃饭,没饭吃就吃树皮,没树皮吃就吃土,没土就饿肚子呗!不然还能咋办?天上会掉白米饭吗?”
张队长眼睛一亮,激动道:
“天上当然不会掉白米饭,只会上交白米饭。咱村库里头的粮食,可不只是队里,还有公社公粮,村里面谁不服气,去大队上问问,吃公粮的下场是啥?要是还不信啊,咱村库房就打开……”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仓库一分为二。
一个专门给三姑六婆五糙汉看。
一个为以防万一,多存点公粮,免得吃过头。
一人三十碗饭!
实在太吓人啦!
王队长苦笑道:
“那我这两天——”
白老爷子终于叹息一声,点出关键:
“王队长,你这可不厚道,明显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