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冉闭了闭眼,因为疼,她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所以病房外面吵闹尖叫声响起的瞬间,她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霍誉铭不在,守着她的,是一位未曾见过面的阿姨,五十出头的年纪,大概是霍誉铭安排的。
见她醒来,阿姨忙起身:“太太,吵醒您了吗?”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太太不用管,外面的保镖马上就会请他们离开了。”
就在此时,梁舒冉听见外面的人在含着她的名字,那凄厉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酸,所以她才让阿姨告诉保镖,放人进来的。
结果,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的男子,二话不说跪下就是叩头求她放过他们,完全令人摸不着头绪,但从女人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隐约猜到他们是谁。
她疲倦地开口,“你们先起来。”
跪在地上的女人抬起头,蜿蜒而下的血,和眼泪混在一起,将他的脸染得略可怖。
“梁小姐,我老公……真的不是故意撞到你的,”女人强忍着哭声,卑微的姿态,哀戚的神情,“他得了癌症,如果被关进去,他会没命的,算我求求你,不要起诉我们,我求你了,求你了!”
说罢,又开始磕头,瓷砖地板发出的闷响,仿佛整个房子都在震动,令人心发颤。
而一旁的年轻男子,神情隐忍而克制,镜片后的眼睛红红的,几番欲伸手拉住那位中年女人,最后都忍了下来。
“梁小姐,”年轻的男子开口说话,“我父母的身体都不好,二老为了供我上大学已经负债累累,您被我父亲撞伤的事情,我们很抱歉,但是现在实在是没办法补偿你钱,如果您愿意,这笔钱我一定会补偿您,就是麻烦你宽容我们一些时间,不要起诉我父亲,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铭记于心,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梁舒冉抬眼望去,略一怔。
男子长相很斯文,高而瘦,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二十出头的年纪,跪在地上也是挺直着腰肢。
莫名的,就想起了曾经给靳祁森下跪的自己。
眼前的两个人,瞧着就很落魄困窘,但那紧紧依偎的姿态,却让人羡慕。
梁舒冉失神地看着,良久都没有声音。
身侧的阿姨看见梁舒冉皱眉发呆的模样,忍不住发声:“我说你们怎么这样子?你们的家人的命是命,我家太太都被伤成这样只要没死就应该体谅你们了吗?你们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打扰我家太太,也未免太不懂事了!”
“而且那个男人没准还是故意冲着我们太太撞过来的,如果是那样,那就是蓄意谋杀了!”阿姨隐约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自然是气愤。
“你血口喷人!”那母亲瞪眼驳斥了回去,“我老公根本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姨眼露鄙夷,“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
“你乱说!”那母亲作势就要扑上去,被她儿子拦住了,“妈!”
那位男孩子的脸色白了白,看着梁舒冉眼神很复杂,“对不起,梁小姐,是我们太着急了,但是我爸肯定不是故意的,他跟你无冤无仇的,不可能会干这种事情的。”
阿姨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梁舒冉拦住了。
讲真,阿姨的话也给她造成很大的震撼,而且仔细想想,当时红灯,那辆车明明停着等待,就在她开出去的时候,忽然发动加速撞过来的,就好像是掐准了点,故意的可能性确实很高。
她看着那个男孩子,虚弱的声音很轻,“先起来再说,你们这样子,让我很困扰。”
闻言,男孩子扶着他的母亲一同起身。
梁舒冉见那位母亲的情况似乎不太好,让男孩子先帮她止血,又吩咐阿姨挪了一张椅子过去,男孩子连声道谢。
“梁小姐,谢谢你。”
“我家太太已经结婚了,你应该唤霍太太。”阿姨不满地嘟嚷纠正男孩子的称呼。
梁舒冉笑笑,“阿姨,没事。”她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孩子,轻声问,“你说我起诉你父亲?”
“难道不是霍太太?”
“抱歉,出事以后,我还没见过你父亲,所以并没有起诉他,所以你们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未及男孩子出声,那位母亲已经激动地叫了起来,“怎么可能!那个人明明说是你要起诉我老公,还说会告他坐牢……”
梁舒冉皱眉,“我并没有……”
“你撒谎!除了你还有谁?”
“是我。”
低沉温漠的嗓音从病房门口传来,让里面的人一愣。
梁舒冉抬眸望去,病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对上了一双暗沉的眼睛,只见男人携着一股清冷迫人的气息,迈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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